清晨朝參之后,楊國忠難得來到政事堂,進門后看見韋見素正坐在胡床上品讀詩書,手邊放著一盤干果和一杯熱茶。楊國忠嘿嘿笑了一聲說道:“見素可真是好雅興啊,竟在這政事堂中讀起了陶淵明,難道你也想如他一般掛印而去不為五斗米折腰?”
韋見素連忙放下書冊站起來,朝楊國忠拱了拱手,說道:“不知右相今日來政事堂,所為何事。”
楊國忠轉悠地打量著堂中的陳設,一邊感慨地說道:“這政事堂也是我的辦公之地,只是多日不來,竟然有些陌生了。”
韋見素斜覷了他一眼,心想你也知道呵,好的不和李林甫學,專學壞的。將中書省的辦公地從政事堂搬回家中,把他這個左相架空,他韋見素現在除了批閱幾封祥瑞奏疏外,就只剩下喝茶品讀陶淵明了。
這時有兩人議論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最近在長安有風聲傳得沸沸揚揚,說是安祿山在平盧范陽廣招募兵,打造兵器,意圖謀反啊。”
“這事兒真的假的,長安城里的流言多半不可信。”
“不,不,這怕是真的,傳得有鼻子有眼的,還能假了不成?”
韋見素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門外的兩人才連忙閉嘴,楊國忠沉聲說道:“是誰在門外亂傳流言,給我滾進來!”
兩名吏員慌忙推開門進入,單膝跪在地上叉手道:“我等冒失,不知右相在此,請右相恕罪。”
楊國忠斥責道:“你二人身為朝廷吏員,不思勤勉辦公,卻跟個婦人一般在外面嚼舌根,是不是覺得日子的太舒坦了,想進刑部大牢關幾天?”
兩人慌忙跪趴在地:“我等知錯,右相恕罪。”
“這流言是誰傳出來的?”
“屬下委實不知,我也是從長安城里聽來的,說得有板有眼,聽來極為可信。”
楊國忠捋著胡須思慮,這傳言也確有幾分可信之處,俗話說無風不起浪,長安城為什么不傳安思順、哥舒翰、李嗣業造反,偏偏就要傳你安祿山,那說明安絕對有造反的心思。撇過他向圣人保奏吉溫的事情還沒有了結,正好新賬舊賬一起算,要趕緊此事告知圣人。
他朝兩人擺了擺手:“你們下去吧。”
“喏。”
兩人退下之后,他又回頭問韋見素:“吉溫現在貶到什么地方去了?”
“應當是澧陽長史。”
楊國忠哼了一聲道:“老子貶他反倒是救了他了,若他留在朝中,與反賊勾結,必然是死罪。等我除掉了安祿山,再好好收拾他不遲。”
韋見素從他的話音中聽出不對勁,連忙叉手問道:“楊相可是要向圣人稟報這流言,揭發安祿山謀反?”
楊國忠聽罷轉身質疑道:“怎么?他造反的風聲都傳到長安城里來了,老子還要裝作聽不見看不見?圣人終究會被你們這些人所誤。”
說罷他負手走出了政事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