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以撤退?”魚朝恩拍案而起道:“大軍圍困鄴城三個多月,如今水渠已經貫通,鄴城也已經被淹,破城指日可待,豈能勞師無功?眼下只有攻破鄴城,才能給陛下以交代。至于李嗣業,咱家認為郭司空可以去一趟,只要穩住他不給咱們搗亂,或能讓他與史思明大戰一場。咱可以在陛下面前替他美言,饒恕他鼓動兵卒嘩變軍中奪權的罪過,甚至可以上疏讓他名正言順地統領河西軍北庭二軍。”
李光弼不禁有些想笑,魚朝恩這太監的想法有些太天真了,李嗣業能冒著生命危險從洛陽千里迢迢地跑到相州來奪回兵權,難道就僅僅是為了做回三鎮節度使?
郭子儀倒是真誠地叉手回稟:“我稍后便帶兵啟程。”
……
李嗣業是從朝廷手上奪回了軍隊,但他現在的情況一點也不樂觀,七萬多人沒有自己的根據地,所攜帶的糧草也只夠一個月消耗。朝廷在相州的軍事力量還有近十萬,史思明在魏州和洛州兩路人馬九萬多人蓄勢待發。雖然他們現在的目光全部瞄準了鄴城,但隨之他的出現,會不會發生別的難以預料的決策。
他若南下奪取衛州、懷州、甚至是洛陽,魚朝恩定然會率領七節度使撤出相州,尾隨著他在河南進行決戰,反而讓史思明漁翁得利。
盤踞在相州和魏州之間雖然兇險,但若能在此將唐軍和叛軍全部一勺燴,河北河南兩道豈不是唾手可得?
只是這一場混戰過后,損耗的還是中原大地的人丁。
他麾下的將領們對于接下來該如何做,全然沒有主意,眼下之看他這個主心骨的決斷。
他在營帳中把岑參叫到跟前,神色凝重地說道:“岑夫子,我想請你作為我的使節,帶著我的信前往史思明的大營締結盟約。”
岑參愕然地問道:“大夫難道是要投叛軍。”
他啞然笑道:“當然不是,就算我要投,史思明也不敢相信不敢接納,反而我若說要另起爐灶,他倒是會相信。我這么做只是想穩住史思明,讓他繼續把目光放在鄴城的唐軍的安慶緒身上,只有這樣我才能夠在相州之役中獲得利益最大化。”
岑參叉手應允道:“既然主公信得過在下,岑參愿意前往。”
李嗣業叮囑他道:“史思明此人殘忍奸猾,也尤為多疑,你一定要小心應對。”
“喏。”
岑參出帶著隨從和信函出營,李嗣業親自為他牽馬,一再叮囑他要小心行事。
……
史思明的大軍駐扎在魏州莘縣,距離李嗣業大營所在不過五十余里。
他此刻也處在焦躁之中,鄴城的安慶緒再次派人傳來求救信,訴說自己已經堅持不下去了,若再不來救便要出城投降唐軍。
如今七萬唐軍攔截在他與鄴城之間,乃是唐軍中最強的隴右三鎮兵馬,就算他能夠勝得了對方,但到達鄴城之后,也怕無再戰之力。
大帳之中諸多幕僚謀士一籌莫展,有人建議說不如撤出魏州從洛州直下鄴城,但被史思明一口回絕,如此一來豈不是來回奔波,把眼前的大好戰機給錯過了嗎?
帳外有衛士進來稟報:“大王,河西軍派來使節,說是受太尉李嗣業之命而來。”
“李嗣業?他不是已經被皇帝李亨剝奪了兵權軟禁在長安嗎?怎么會來到這千里之外的魏州?快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