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代表李嗣業,他氣勢上確實有這個資格,不過他官位不夠大呀,我是皇帝他只是個臣子,論理來說他得親自前來覲見我,只派你前來算這么回事?”
史思明話音剛落,整個大殿中響起他那一班臣子的嘲笑聲,徐賓依舊傲然挺立,不被這些人的嘲笑所影響。
“昔日皆稱天子為最貴,然而圣人非貴乎,賢者非貴乎,周公伊尹豈非大才,比不上那些在其位不謀其政的昏庸君主?比不上那些趁勢作亂,卻如流星一般劃過歷史的短命君主?魏武曹操一生未加冠冕旒,當不起圣人的稱呼嗎?宇文泰戎馬一生、興均田,開府兵,他的功績可是司馬慜、劉淵、石勒、慕容云、馮跋、拓跋燾、高歡、簫道成等等這些人可比?”
史思明怒氣沖沖地站起來,走到御階邊緣瞪了徐賓一眼道:“李嗣業不過一介步他人后塵的跳梁小丑,安敢與周公、伊尹、曹操、宇文泰相提并論?”
徐賓快速還擊道:“如今時局未穩,天下未定,勝敗尚未可知,你怎知道他不能與他們相提并論。就以目前的局勢,我主以飛虎鐵騎獨占關中,取隴右,復河西,雄踞上黨,擁強兵二十余萬,其勢之大連你大燕皇帝與鄧景山聯合都無法相抗。”
“你放屁!竟然還有這么往你主子臉上貼金的,我無法與他相抗你來干嘛來了?他不過是仗著上黨地勢之險要,潼關之堅固做縮頭烏龜罷了,你讓他帶兵出來與我實實在在打一場,老子定然打得他丟盔棄甲全軍覆沒!”
徐賓笑道:“您說的沒錯,我家主公確實不如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取得關中這塊寶地,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老巢河西給穩定下來,所以才憑著地形優勢與您相抗。可如今真正擁有地形優勢的不是占有太原的鄧景山嗎?當初你與我主公約定共同對付朝廷,我主取上黨而進關中,你進攻云中太原取得河東。可沒成想到最后,我主攻破了上黨,蒲州絳州,又從蒲津渡入了關中,你卻在太原城下剎羽而歸,若照這么說來,其實天下最強的乃是河東的鄧景山了?”
徐賓負起雙手自顧自地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這趟我算是來對了。你敗在鄧景山的手里,卻與他聯合攻我主公,以為鄧景山可以幫你統一北方嗎?你要這么想可就大錯特錯了。可別忘了他是李亨的忠犬,他一旦攻破上黨拿下津蒲度過關中,要做的第一件是就是把盤踞在漢中和蜀中的郭子儀給放進來,然后把李亨從南陽迎回關中,到時候他照樣會把你當初叛賊來進攻。”
史思明挑起眉毛問道:“依你之見,我應該同李嗣業聯合?哼,與他聯合就是與虎謀皮,你以為我不清楚?他已經坑了我多少次了?”
徐賓叉手搖頭笑道:“皇上大謬也,你以為鄧景山看似孤立無援,但他背后是李亨以及維護他們的頑固勢力。真正孤立無援的是皇上你還有我主公二人,我們再不聯合起來,難道等將來鄭滑節度使許叔冀,陳許節度使。徐泗節度使、還有自淄青節度使,襄陽節度使這些人在朝廷的聯合下幫助鄧景山一個個將我們擊敗嗎?在別人眼里,我們就是叛逆,是不可與他們同頂一片天空的。”
史思明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問道:“李嗣業雄居關中,已經把李亨趕到了江東,還能這么膽怯?”
“這不叫膽怯,居安思危乃成大事必備素質,李亨雖敗,但天下多數的土地還是他的,天下多數節度使都由他來任命,稍有不慎,他們就會卷土重來。而鄧景山此人我們都知曉,多半是腐儒,此人是無論如何不會投降的。皇上你今天與他聯合,才算是真正的與虎謀皮。”
史思明先是緩緩點頭,隨即臉上閃過一絲笑意說道:“既然如此,我可以與李嗣業聯合,也停止向上黨進攻。但鄧景山久占太原云州,對孤來說是莫大的威脅。如今朕占據洛陽,也受到陳許節度使王仲升的威脅,所以需要一部分兵力駐守洛陽。我們兩家聯合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盡快解決鄧景山,你們要擔當主力,我由于抽不出兵力,可以配合給河西軍作為支援。如何?”
徐賓默默思索,心想這史思明果然詭詐,他眼里這鄧景山是一塊燙手的山芋,等別人先去抓被燙了之后,他再去現成摘果子。但天底下的事情,是如何能夠完全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