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密冷笑道:“東西川軍才不過兩萬人,且他所需要的糧草都要從我成都外運,我的團結營加上杜濟杜兄的重慶軍,輕松就可以將他擊潰,杜兄你說是不是啊。”
杜濟本來就是墻頭草,這時在別人的地盤上,哪敢說半個不字,只好唯唯諾諾地說道:“崔將軍說得對。”
郭英干被關進了大牢中,杜濟則被當做貴賓住進了崔寧的府邸中。崔寧派了四個姿色俱佳的女子來伺候他,實則是利用她們監視他。
杜濟則絲毫沒有一親芳澤的想法,他端著酒盞和這些女子強顏歡笑的同時,腦袋里正在進行頭腦風暴。
他開始估量崔氏兄弟的成敗,郭英義在外掌握兩萬兵馬,不一定是能征善戰的崔寧的對手。但崔氏兄弟能在蜀中守得住嗎?李嗣業當初雄兵入蜀,雖說是在崔氏兄弟的引導下討了巧,但其兵力之強在蜀中與嚴武交戰時已經顯現了出來,況且歷史上還沒有人守川中成功過,似乎越是險峻的地方,越無法堅守住。
杜濟此人擅長投機取巧,毫無忠誠可言,現在他可以確定跟著崔氏兄弟只有死路一條,就算將來什么也不做保持中立,也應該立即離開成都這個是非之地。
第二日下午,崔密來找杜濟,明明白白地讓他下令把重慶軍調到成都來。本來節度使崔寧也有這樣的權柄,但為了避免打草驚蛇被人察覺,還是讓杜濟下令比較穩妥。
杜濟本不愿意做這種助紂為虐的事情,但他急切地想要從這里脫身,不得不應承下來,把崔氏兄弟要他寫的內容寫在紙上,親自蓋上了大印。他為了麻痹敵人,還要假惺惺地說一句,望崔大夫成功之后,莫要忘記卑職的功勞。
這句話對崔密來說就是投誠的信號,崔氏兄弟對此深信不疑,他們太知道杜濟是什么人了,也就放松了對杜濟的監視。
杜軍使千方百計想要逃出成都,他同幾個一起進成都的心腹密謀,特地將成都城中妓館的舞姬叫來酒宴上跳舞,深夜之際假裝酒醉癱倒。
酒醉后的杜濟穿上了女人的襦裙,臉上涂以脂粉花鈿,手中捧著團扇,在清晨時分混在妓女中坐上了花車駛出崔府。
崔府外圍的街道上早有一輛墨車在等待,在兩輛車交錯之際停下,他成功地轉移到墨車中。車夫揮動鞭子擊打著馬背,馬蹄和車輪飛快地跑動,杜濟不顧車身的搖晃和顛簸,對車夫大聲說道:“快快,趕緊出城。”
此刻還沒有人知道杜濟已經逃脫,守在城門口的兵卒并未嚴查便放他們出了城,他的其余親衛也化整為零各自出城與杜濟會合。
他在車內脫掉了女裝,換上深緋色官袍,又用隨從端上來的銅盆洗了臉,才沿著官道往渝州方向而去。
由于崔氏兄弟已經不再將注意力放在杜濟身上,崔府的管事也沒有在意,以為是杜將軍昨夜飲酒太過導致長睡不醒。但等到午飯時候,杜濟還睡在房中不見動靜,他連忙小心翼翼地進去催:“杜將軍,午膳好了,是否要卑職派人呈進來?”
灑著紅紗帳的榻上無人應聲,卻有人在衾被中蠕動,管事誤以為杜濟在做某種羞恥之事,連忙退下來站在外面屋檐下等待。
等過了半個時辰他進去催促,隱約感覺到榻上仍然有人在蠕動,他不禁好奇狐疑,應該沒有人有如此的精力。管事慢慢地走近,悄悄掀開紗帳,撩開了蠕動的被子,卻只見到兩個被五花大綁的美人口中含著綢布嗚咽。
他大驚失色,慌忙跑到外面去喊人:“快!快去稟告阿郎,姓杜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