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個錘子諾，這幾天我聽這個諾字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你再跟我諾我可要打人了啊。”
“是。”
“……”
郭羽將雙手負在腦后，吊兒郎當的朝前走著，“你找我什么事？”
跟在郭羽身后的侯錦永微微沉默后，開口說道：“末將想向郭將軍匯報散城軍的傷亡情況。”
“我已知曉。”
郭羽的神情有些黯然，“戰死五百七十二人，傷兩百六十三人，其中有三十九人重傷，十六人縱是康復也成殘疾。”
“現在是五百七十三人，剛剛有一名甲士重傷不治而死。”
“嗯。”
郭羽點點頭：“死士回來多少？龍濤那小子呢？”
侯錦永輕聲道：“三百死士歸來二十六人，五人殘疾，十一人重傷，剩下的也是人人帶上。龍統領無恙，只不過…”
“魯統領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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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羽腳步微滯。
“另外，還有一人讓末將把這個交與郭將軍。”
侯錦永從懷中拿出一封沾著血的書信遞向郭羽。
郭羽輕輕接過。
信封上的血早已干涸，留下一道暗褐色的印記，郭羽沉默半晌，開口問道：“這是…”
“這是小趙寫給自己妻子的家書。”
或許是覺得郭羽不記得小趙是誰，侯錦永又補充了一句：“小趙便是在散城時的城門衛之一，叫做趙日天。”
“嗯，我記得他。”
想起自己每次出入散城時都會見到的那張憨笑的臉，郭羽臉上的神色愈發沉重起來。
“他…”
“他剛剛死了。”
“歸來之時，他雖然看起來滿身血污，但模樣確實精神得很，我們還以為他沒事，結果剛剛突然倒了下去。”
“軍醫說他失血過多，照理說根本不可能回來。”
“他臨死前讓我把書信交與將軍，說希望將軍日后回散城時親手交給他家中妻子，那樣他會很有面子。”
“他說希望郭將軍先拆開看看里面的信有沒有被沾到，如果有還請幫忙重新寫一封，等送信時也不要與小芳說他已死了。”
“他還說一直想感謝郭將軍，但卻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郭羽緊抿著嘴。
手中那封猶帶血跡的信此刻竟是重若萬鈞。
他昂起頭，向東北方望去。
在那里，有一座散城。
城中，有著無數百姓。
他們在生活中的身份各不相同，有的是父母，是妻子，是子女，又或是親戚，朋友，鄰居。
無一例外的，他們都在等待心里所想念著的那個人歸來，等待著團聚的一天。
但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所等的那個人，已不會再歸來。
從玉門關，到天衛關，已有千余名散城軍甲士埋骨他鄉。
郭羽手指微微顫抖著拆開那封書信。
信件果不其然為鮮血所沾染，信上內容已是看不太清。
郭羽勉強辨析著信上的內容。
小趙的字跡并不是很好，七扭八歪的，而信上所寫并未有什么特別，只不過是些尋常發生的事情。文字質樸且平淡，但字里行間無不透露著自己對妻子的思念。
如果沒有血跡，那名叫做小芳的女子收到這封信，想來一定會很開心吧。
她會不會讀著讀著就笑起來，接著珍而重之的將這封信收起，一邊想著自己的夫君，一邊等待著那永遠不會有的下一封書信的到來？
郭羽將信件收起，輕輕放入懷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