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跟進來,我們劇團有獨特的方法測試小孩子的身體特性,這是商業上的秘密,不能透露……“法琳塔,給他一枚金幣,看住他不要讓他進來”。
“哈哈,沒問題,沒問題,放心吧,我從不對別人的事情感到好奇,富有的客人,閃亮亮的金幣總是能夠說明一個藝術組織的格調與修養,從現在開始這個倉庫里的四個小家伙就是您的私人財產了”。
“…………”
金色的光輝中出現了一個并不算高大的人影,因為還不適應光芒而瞇縫眼睛的貝斯看不清來著的樣貌,但是從對方和奴隸販子對話的聲音男孩卻能夠聽出來,這是一個年輕且富有威嚴的男性,那份嚴肅的音色光是聽上去就讓人不敢輕視。
那么現在貝斯最關心的問題是……這樣不用看也知道“身份高貴”、隨手就能拿出一枚金幣以至于能夠讓奴隸老板畢恭畢敬迎接的人為什么會走進這間充滿血污惡臭的倉庫?難道他會愿意買下自己這樣一無是處的奴隸,帶來……希望又或者是更加奢侈的……救贖?
“不……這怎么可能?我哪里價值一個金幣呢?在看到我這樣骯臟的小孩和那邊的三個尸體之后,他一定就會失望的走開了,也許他能夠仁慈的隨手殺死我?這就是我這個無信之人所配擁有最大的救贖不是嗎?事到如今我到底在奢求什么,我已經……沒有“神”了”。
握緊冰冷的鐵柵欄蜷縮在地板上,貝斯根本不敢直面那耀眼的光明,他害怕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放棄生命的自己會再因為一份虛無縹緲的“希望”重燃幻想。
但是…………
“你好,少年,我叫卡洛斯,你可以稱呼我為卡洛斯先生,雖然有點不合時宜,但是我還是想問一下,你叫什么名字?我知道你還有體力說話和行動,事實上我來到這里就是要帶你離開的,你再也不用當一個奴隸了”。
“…………”
寂靜的沉默籠罩著陰森的倉庫,身體正在微微顫抖的男孩沒有說話,他只是僵硬無比的默默抬起頭來,然后用充滿迷茫、乃至于驚訝的眼神注視著自己面前的男子。
卡洛斯……貝斯記住了這個名字,他能夠看出現在這個看上去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并沒有任何鄙視或者厭惡自己的情緒,即使自己現在渾身上下沾滿污穢與血跡,但是這位名叫卡洛斯的“買主”依然在用一種按理來說絕對不會出現在購買奴隸者身上的、“鄭重”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是的,貝斯可以絕對確定對方并沒有把自己當做奴隸或者累贅,他和之前來“驗貨”的任何一個人都不一樣,他不用多說什么,光是平靜的站在那里,就仿佛能夠改變任何人的任何命運,而且不費吹灰之力,他的語言雖然平淡輕松,但是卻比任何承諾都更富有“信譽”,如果非要用一個詞匯來形容的話、貝斯也只能想到一個他從小以來最為熟悉、如今最為恐懼也最為渴望的名詞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個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這樣的奇跡,明明……明明已經沒有希望了,明明我已經放棄了,明明我就要毫無意義的死去了,但是怎么可能在這種時候,會有如此神圣的“救贖”降臨到我這種無用者身上?拋棄了信仰的我怎么可能還有資格繼續獲得活下去的理由”?
瞪大眼睛緊泯嘴唇,貝斯的手心甚至被不知道從哪來的力量攥出了鮮血,就這樣沉默了足足半分鐘時間,直到鮮紅的血珠順著男孩的手指“滴答”摔碎在污濁的地板上…………
貝斯突然間站直了身體,然后才用無比堅定卻又無比小心翼翼的話語對卡洛斯問道:
“請問……您可以給我一點水喝嗎?我一天沒喝水了,不需要很多,只用一點點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