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報警了。
張云想,我或許是她的最后稻草,天吶,我應該相信她嗎?
相信了又如何,我現在只是一個殺魚的啊!
他想到這里,決定不去管這件事,畢竟自己已經不是警察了。
那么一剎那,一股強烈的感情涌上心頭,他的心門沒有抵擋住回憶的侵襲。
葛奶奶告訴我,要說是有一股力量促使張云重拾舊案,這股力量不是趙女士的堅定。
也許是,也是很小一部分。
絕大部分的力量來源,是他在憶起往事后升起的愧疚。
他這么跟自己說:如果這是上天給自己的一個彌補機會,為何不牢牢地抓住呢?
“我會幫你的。”張云看著趙女士,說,嗓子不免得變了調。
是的,雖然這聽起來很誠懇,失蹤五年的受害人羅體地出現在一個剛剛竣工的隧道里。
但他相信,怎么說呢,一位母親的直覺,它遠比世界上的其他直覺來得準確。
“謝謝。”
這位母親低聲說道,像是在掩飾激動的情緒,“我不是一個人……如果你覺得我是在瞎說的話……我并非是唯一個在昨晚看到袁玲的人!”
……
黃健斌,是一名年過五旬的隧道建筑工,過去的七個月,參與了曉龍山隧道的建設。
就在趙女士找到張云的前一晚,他在隧道口,正好跟趙女士一同目擊了隧道里的羅跑女人。
說來也巧,他這么晚趕到這座隧道,只是為了一串鑰匙。
他找不到自己公寓的鑰匙,于是大晚上跑到隧道旁,他住了七個月的工棚里尋找。
找到鑰匙后,他準備離開,經過隧道入口,撞上了悲傷的趙女士,也撞上隧道里的羅跑女人。
黃健斌一開始以為自己遇到了一個瘋子。
一個不穿衣服,大晚上在荒郊野外跑步的女瘋子,然后他發現瘋子有兩個……
那個老女人瘋狂地追進隧道,然后隧道的霧霾里,傳來她驚天駭地的哭聲。
最后,老女人聲稱隧道里的是她失蹤五年的女兒,叫做袁玲,是被一個極惡的連環殺手綁架的。
并強迫黃健斌跟自己交換了聯系方式,懇請他一定要幫助自己,幫助一個丟了魂魄五年的母親。
黃健斌同意了,雖然整件事對他來說有一種不明覺厲的恐怖色彩。
不只是因為那晚的氣氛,薄霧,女人迷離的羅體背影,還有趙女士的慘叫痛哭,還是因為……
反正,他覺得自己既然看到了,就不能坐視不管。
第二天傍晚的時候,就有一個自稱警察的中年男子上門,跟他核對了一些事情,他如實地回答了。
那個警察似乎對這些答案很滿意,同時也很愁楚,一臉嚴峻的表青。
“對不起,趙女士,我必須得證實你說的是實話。”
回到車里,張云略帶抱歉的口吻對坐在副駕駛座的趙女士說道。
“我沒有騙你。”
“是的。”張云發動引擎,“我們去隧道吧,你幫我指路。”
一路上,張云的腦子里,一直在反復播放五年前審問徐三強的一幕場景:那是在他認罪之后,韓長偉前輩問他袁玲尸體的下落。
徐三強瞪著眼睛,看著前方的虛無,像是一個倔強的青春期少年。
他不說。
李鵬揪住他的衣領,問,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既然已經認罪了,這么點事怎么就不肯說?
“去死吧。”他輕輕地說出了這三個字。
這里面有什么所謂“不可告人”的秘密,應該……
他又想,袁玲的手機在D20隧道附近失聯,也就意味著她曾被兇手帶到過那里。
那里距離驍龍山隧道有大概五六公里的山路,說遠也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