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天亮了。”
陳銘局長在說這話的同時掃了一眼窗外,“總感覺有些,怎么說,不完整?”
家喬姍前后晃動著蠟黃木質座椅,目光呆滯,像是累了。
同為家的錢子雯起身,去茶臺那邊加水。
“講故事跟天色沒有關系。”謝齊林發表自己的觀點。
這位法文學者,非常享受這一晚的心靈旅程,他想要聽聽自己的母親。
也就是活動的所在地,桃源農莊的主人徐秀蓉奶奶的故事,到底是什么。
“是,說的是。“公安局長謙虛地低了低頭。
心理醫師張懷滿面帶尷尬地催促起來:“最后一個故事,是不是可以開始了,我不是掃大家的興,只是,我早,上十點鐘還有會診,必須在八點鐘左右,坐上去閔行區的地鐵。”
“在開始之前。”
錢子雯不緊不慢地拎著茶水壺坐了回來,“我想我們應該總結一下剛剛的五個故事,畢亮等全部結束,氛圍就散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環顧四座,尤其覺得謝齊林的臉色有點難看,不知道是為什么。
她想問問他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猶豫了一下,又沒有問出口。
“說的是。”
喬姍說道,停止晃椅子,精神振作起來,眨著那水晶般靚麗的大眼睛,頗具自信地看向陳銘局長。
陳銘露出那老男人特有的苦笑:“嗯,我的故事題目是水怪,講訴了一個叫做李毅人的孩子,被窗外護城河里的怪物叼走并殺害的……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
“這是第一個故事,精彩絕倫。”錢子雯猶如畫外音一般,鏗鏘有力地說道。
“我的故事叫做惡夢,不是那個噩夢,是邪惡的‘惡’。”
張懷滿的眼珠往上飄,像是在努力尋找措辭,“呃,嗯,說了我的一位患者,化名許磊,他因為頻繁地夢見自己的植物人女兒被……最后的那一夜,事情趨向于十分詭異且驚悚的發展。”
“這是第二個故事,充滿人性的禁區,值得我們深思。”
“我的故事是迷幻狙擊,沒有啥特別的,就是我在法國古堡里和一行人遭遇黑幫,并和他們斗智斗勇的故事!”謝齊林嘴麻利地接道,語氣過于輕快。
“嗯,第三個故事,十分驚險。”
“項鏈,我的故事題目是項鏈。”
喬姍有意無意地頓了頓:“講了我和我的弟弟,為兒時好友伸張正義,使她在天堂瞑目的一段歷險。”
“很有深意,很精彩,最重要的,使人動容一這是第四個故事。”
錢子要下意識地等待下一個人發言,后來發現那個人是自己,自嘲地撇了撇嘴,“哈哈,我的是第五個故事,是我從一個老奶奶口中聽來的,講訴了一條魔幻的隧道,和一個為了修正錯誤的警察,人和物之間遙相輝映,付出慘痛代價,最后迎來真相的故事。”
“精彩絕倫。”喬姍補充了一句,錢子雯笑笑。
“好了,接下來,就是第六個故事了,也是今天的最后一個故事。”
謝齊林把目光轉向那最靠里的一個位置,位置旁邊便是茶臺,“媽,你打算講啥?”
“打算講一個絕對精彩的。”徐老太神秘地一笑,年輕三十歲。
“天亮了,不會對氛圍造成影響吧?”陳銘還是依依不饒,半開玩笑地問道。
“不不不不。”
徐老太挺起有些佝僂的身子,“完全不會,個人認為,一個好的故事,是不會受到太多的外界因素影響的。”
……
故事的題目叫做“行刑者”。
沒錯,這也是一個關于告別的故事。
去年6月13號,徐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拜訪我的桃源農莊,來咨詢這里的會員機制。
嗯,他咨詢的就是小姍的那種,普通會員,也是最實惠的。
這個男人約莫三十歲出頭,身材高大健壯,眉毛很厚,皮膚偏黑,有點新疆人的臉型。
他開口的語氣很輕松,但我卻感覺這是那種專門用來“掩飾”的輕松。
往往當人想要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譬如悲傷。
他們就會用徐克在前臺所用的方式——輕浮的語調,過快的語速,和與話語不搭的一副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