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澤超不會放過這樣的一個好機會。
他想深入了解自己的父親,還想知道關于母親的事。
既然父母都不在身邊了,還有什么方法,比詢問一個父親的舊友更有效力呢?
他開始熱情地招待起來。
張鷹受寵若驚的樣子,反復地說他只是來關心一下,不用這么大張旗鼓。
隨后,劉澤超開門見山地問起了過去的事——劉德輝是一個怎么樣的人,他的愛人又是誰?
令人沮喪的是,張鷹似乎也不太愿意回答。
“呃,這個,我也不清楚啊。”
“你不是我爸年輕時候的朋友嗎?你們怎么認識的?”
“你爸真的沒有……跟你提過任何過去的事?”他反問。
“何止沒有。”
劉澤超這么說,率先把一切托盤而出。
關于劉德輝的寡言,酗酒,暴力,和怪異,以及自己水深火熱的幼年,童年和青年時期。
聽罷,張鷹陷入了沉思。
濃眉蹙著,像是什么戲劇里的角色。
“劉德輝這樣了啊……”他喃喃自語。
劉澤超敏銳地發現,他在輕微發抖。
“先生?”
張鷹回應他的叫喚,很愁地盯著他看。
這樣子持續了好久,把劉澤超看怕了。
“怎么了?”
“其實……我跟你爸爸也不算什么朋友。”他坦白,讓人霎時間一頭霧水,“不過,關于他的過去,我想我能多少幫你解答一些。”
“什么?”
他卸下自己的雙肩包,拿出一臺MacBook電腦,邊開機邊說:“是1993年,那時候發生的事情。”
……
……
“1993年,是二十幾年前了!”肖冰算著,“這時間線!”
“是25年前。”錢子雯補充道。
“那一年發生了什么?跟標題丑女宴’有關嗎?”
“很聰明啊,徐鵬。”
……
在那篇存于網盤的舊報紙截圖里,有一具全身上下都被打上馬賽克的尸體。
“死者的名字是徐隆。”張鷹對劉澤超說。
一半是按照報紙上的內容,另一半則像是自己的發揮。
話說回來,劉澤超回憶,張鷹在說的時候,似乎并沒有看著電腦屏幕。
“1993年10月6月,警方在一條貫穿城區的人造河里,發現了一具男尸。尸體十分凄慘……”
“怎么凄慘?”劉澤超有些不明所以,怵怵地問道。
也許全身超過50處的燙傷,足以表現“凄慘”二字。
但那個男人的尸體,卻遠不止于此——
上半身,布滿類似是鐵鏈造成的打痕,跟密集的燙傷重疊在一起。
眼睛仿佛還能傳遞神色,慘淡而無神,給所有人一種不好的感覺。
尸檢后,警方發現死因不并不是上述的皮肉傷——
而是由“腎臟急性衰竭”引發的猝死。
血液里,檢測出了比臨界劑量還大五倍的姓藥,和迷幻劑殘留。
劉澤超跟我轉述的時候,那具凄慘的男尸,仿佛就躺在賓館的床上。
沒有馬賽克,每一寸皮膚都是那么真實,燙出的焦紅點,疊著皮開肉綻的打痕,眼神連接著深淵……
這是家訓練有素的大腦在作祟,看到了比轉述者本人還要多的東西。
“這具尸體怎么了?跟你爸爸有什么關系?”我問。
劉澤超也問了同樣的問題,問那個叫做張鷹的老男人。
張鷹深吸一口氣,說了下面的話:“死的可能是我們任何一個人,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爸爸——任何一個人。”
“你是兇手?”
“不,不,你還沒懂,哎呀!”張鷹突然變得有些暴躁,像是后悔攤開這些往事了。
恢復了半晌,又繼續解釋下去,“我不是兇手,我說過,死的可能是我們任何一個——我們都是受害者。”
“受誰的害呢?”
“丑女皇。”
“丑女……什么?”
“丑女皇。”張鷹重復道,面容有些猙獰。
既然都說到了這里,張鷹一咬牙,干脆把事情全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