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前。
北郊冰冷的街角,那些隱晦的信息慢慢變得明朗起來。
在劉澤超的腦中,就像是一簇徐徐開綻的曼陀羅花。
剛剛的對話,被剃去了具象的內容,只剩下強烈而又模糊的“結論”。
結論吶,大概是要劉澤超跟他們走,去一個地方,暫時沒有人能找得到他。
在那里,他可以做遠比“外科醫生”偉大的工作,他有這個潛力。
“他們沒有告訴我具體是哪里,只跟我說了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我就要回到北郊的那個街角等著,等他們。”
“你可以不去的,不是嗎?”我幾乎是尖叫著問出口,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沾染黑暗的工作。
劉澤超笑:“那樣的話,我覺得他們會殺死我。”
我整個人咯噔一下,像是被打了:“殺死你……”
“對,把我勒死,扔在不知道哪個地方,如果我拒絕他們的話。你覺得那個老人是誰?”
他問我,然后自己回答,“他就是K,不是嗎?如果沒有搞錯的話,他是丑女皇的父親,也是我的外公。就像是宿命,我生來邪惡,生來……”
他突然擺擺手,變回自己往常那樣脆弱的語調:“喬姍。”
他上前一步,我不由自主地后退。
有時候,我真的是很恨我自己。
“我要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他說,“而在這里,我必要說再見的,只有你,可能扯得有點遠,但是喬姍,我是來道別的。”
“劉澤超……”
“我不想傷害你。”
“沒有,你沒有傷害我。”
“有,就是因為我。開始的時候,若不是我執意把存款的線索給警方,這一切,也就不會發生。就算發生,也跟我們沒有關系。”
說著,像是突然想起,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東西。
我眼睛聚焦,那是一支浮夸的鑲金鋼筆。
“拿著。”
“這是?”
“拿著吧。”說著,他把鋼筆塞給我,“不要扔,必要的時候,可能有大用。”
我不明所以地握著那支筆,終于緩過神來,對他說:“我們去找錢大旭,讓他們保護你,讓他們把你藏——”
“沒用的!”劉澤超似乎很確定,厲聲打斷我,“沒人能救得了我,為了不傷害任何人,我只能獨自面對這些。”
我想說,你還有我,但理智卻把這句話給哽住了。
結果是,我什么也沒說,只是看著劉澤超,天知道我當時的表情是如何……
“假如。”
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劉澤超問我,“假如我現在向你求婚,你會答應嗎?喬姍?”
我動動嘴唇,剛想回答,劉澤超抬手打斷我,同時瞄了一眼手表:“說內心所想,小姍。你得說實話,離開之前,我必要知道這些……你說謊,我能看得出來。”
一陣尷尬的沉默。
劉澤超點了點頭。
他想要上前抱我,卻又作罷,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轉頭朝玄關處走去。
“對不起。”最后,他輕聲說,“所有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鄰居發現了他的尸體。”喬姍繼續說,把戒指戴了又摘,摘了又戴,“被殘暴地勒死了,監控里,兇手是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