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個工人拎著油漆桶從他們面前走過。
徐鵬等他進屋了,才鬼祟地說:“是有一件怪事,我覺得我一個人搞不定。”
“說。”
“這么直接的嗎?”
“當然,說。”
“好的。”徐鵬弓起身子,兩只手抱拳,腦袋左右搖了兩下,“那個,就是深夜異聞。”
“深夜異聞!”
“嗯?嗯,怎么了?”
“沒什么,繼續說。”
“是那些替身,雯姐。”徐鵬繼續說,“你們在分頭尋找U盤的頭一個晚上,陳局招來‘混淆’肖恩耳目的替身,讓他誤以為……可惜是一番無用功。”
“不過說歸說,那天晚上,我們過得還是很愉快的。就我覺得,第四夜的故事,不一定沒有上一次的精彩。”
“你們認真地講了?”
“沒錯。”徐鵬回答。
“每個人都準備了很精彩的故事,其中不乏詭異的,恐怖的,富有冒險精神的,和讓人后怕而無解的……雯姐,我想跟你談談那個后怕而無解的。”
“有什么特別之處嗎?”錢子雯又問。
“特別之處是,那則故事并沒有結束。”
徐鵬擺出一副戲劇性的嘴臉,“我覺得,就在這些天,一些可怕的事終于發生了,發生在楊倩倩身上……她是喬姍的替身,一個挺不錯的女孩,我要到了她的聯系方式……吶吶吶,不說別的,我想我們應該去救她。”
“她怎么了?可怕的事情,究竟……”
“肯定跟那則故事有關!倩倩失蹤了,就在兩天前,警察正在找她,我想他們是找不到她了。但是我們可以,我聽過事情的來龍去脈,而你有腦筋,雯姐,我們可以做得到!”
“好,好,好。”
錢子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我入局了,好吧,少說點別的,把重點跟我講講,好嗎?”
“乘我的車吧,我們邊開邊說。”
二人先后起身,朝農莊后頭的停車庫走去。
在停車庫門口,徐鵬突然來了一句:“張醫師和喬姍都覺得是你,是你吧……那天死戰的時候,是你對吧!”
錢子雯轉移話題:“我們還是聊聊當下的情況吧?”
“肖冰怎么樣了?”徐鵬還是忍不住地問,這讓錢子雯很反感,“他到底死了沒有?”
“我說,你再問一句有的沒的,我馬上走。”
徐鵬難堪地低了一下頭:“呃,好吧,那我還是跟你說說那則故事好了。不瞞你說,待會可能會很危險。”
……
……
決戰之夜。
程瑤等其他人都上樓躲好了,才前去應門。
前天晚上,她和肖冰鬧翻,一個人跑到小區的涼亭里發抖。
二十分鐘后,肖冰找到她,跟她轉述了張懷滿電話里的意思。
“所以,依據的僅僅是一段虛無縹緲的歷史嗎?”聽罷,程瑤順口就問。
肖冰想了一會:“是的。”
程瑤對此表示懷疑,直到現在也是。
她并不相信這幾枚子彈真的可以奪去K的性命。
話雖如此,她仍舊為此放棄了安逸的新生活,放棄了那個蹩腳的新名字,毅然決然地回到這里。
不是因為她認同這個方法,相信這些綠得發亮的彈頭可以中傷K,甚至殺死K……
只是她覺得自己無法甩掉一些東西,而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面對和還擊。
寥寥數日的“新生活”加固了這個論點。
是的,她無法重生,即使把K殺死,他們也無法重生。
說白了,殺死K,他們一點好處也撈不到,反而會惹上更大的麻煩……這就是“復仇”,一切都跟“仇恨”有關。
程瑤決定為此而賭上一切,即使“仇恨是最危險和劣質的情感”。
八年的殺手生涯,似乎只教會了她這單單的一點。
而現在,她和肖冰就要把這個黃金法則傾翻,像踩死一只小蟲那樣,再狠狠地拋到腦后。
穿過冗長的農莊大堂,靠近玄關,程瑤慢漸慢地停下腳步。
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指甲,已經扣進了肉里——想想也真可笑,只因為一個不切實際,異想天開的方案,他們就回來了。
事實上,促使他們做決定的不是方案本身,而是那壓抑已久的復仇之火。
三個小時前,肖冰打開了自己和組織的通訊設備,不說一句話,就像是無意間打開的。
他們很確信K會親自追過來,這是他的一貫作風。
極個別時候,這般自信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事。
程瑤想著,很快地填上子彈,等到肖冰也填好了,她一把拉開門栓。
門外站著遁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