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一曲,兩人分別對那古箏和竹笛愛不釋手,也正因為如此,才在心無旁騖之下將一曲演奏終了,彼時當局者迷,此時聽老板一贊,內心都感到十分滿意。
“老板,你說得對,‘樂器贈知音’,不如我就買下這古箏,再由這位小姐買下這竹笛,我們互相贈送,這樣也就應了您這話了。”方兆龍擔心她花費太多,于是拐彎抹角想要替她省下錢來。
意思很是明顯,就算再笨,稍加琢磨,也可窺見其心意,更何況冰雪聰明如文詩韻之流?
“這樣不好……”文詩韻洞悉他的心思,不想再麻煩他。
“小姐,我看這位先生說得很有道理,不如您就依了吧,畢竟,千金易得,知己難求,也難怪這位先生如此不看重錢財。”老板是慣于察言觀色之人,又豈會看不出這吹笛人對撫琴者有情?
文詩韻還想再說什么,方兆龍已經遞過自己的銀行卡,“老板,你把這竹笛和古箏的錢都收了,一會這位小姐請我吃飯,吃夠這竹笛的錢,也就當是她買下這竹笛送我。”說罷,他的一雙眼睛滴溜溜看著文詩韻亂轉,這副做派,不像往日的他,倒與丘彭二人十分相近了。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丘彭二人者皆是逗比,果真半點也不假。
老板哈哈一笑,連連說著“有理有理……”也不再問文詩韻的意思,立刻跑到刷卡機旁,很三下五除二就將費用結算清楚了,不得不佩服老板刷卡的功夫比起拍馬屁的功夫更勝一籌。
文詩韻盡管有些不情愿,畢竟那古箏和竹笛的價格差異太大,但見眼下情景,知道自己已是騎虎之勢,再勉強推辭下去,那就真是矯情了。
于是,她只得接過老板已經包裝好的竹笛,方兆龍則自然而然地抱起古箏,兩人緩步走出了樂器行。
“你怎么會在這里?”出店后,文詩韻試著問。
“我來買竹笛,那你怎么會在這里?”他臉上的微笑比往日的平和多了一些燦爛,這種燦爛是不是可以叫做開懷?
“我來買古箏。”文詩韻心中想:明知故問,明明就是尾隨跟蹤,還強詞奪理,狡詐,奸險。
心中雖那樣想,但不知為何,要對身旁的人生出厭惡來,卻似乎怎樣勉強都難以實現,反倒不停地有陣陣溫暖和緊張從心中汩汩涌動。
“那就對了,我們為了不同的目的到這里相遇,這,就是上天的安排。”方兆龍不是不會說情話,只是還未遇到那個能聽到他說這番話的人,遇到時,情話就如潮水一般噴涌。、
唉,當真是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靈魂和靈魂的碰撞,有時候百年也難得,有時候卻只在短短的幾秒鐘。
“我不知道,用竹笛也可以將那曲《高山流水》和得那樣好。”文詩韻終于轉移了話題,那為什么相遇的愚蠢問題,問下去也不會有什么真正的答案,接下來的問題,才是她真正關心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將《高山流水》和成這樣,原先從未有過,不過既然是高山流水,那就只有遇到有緣人時,方能爆發出這樣神奇的力量吧?俞伯牙,鐘子期,真不簡單,不簡單,曲子里面竟然還蘊含這樣的魔力。”
方兆龍啊方兆龍,你這是在說曲呢還是在談情?
“原本我不該給你說這些,但也許是上天注定,我給你說出了我的經歷,我只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幸福,我不想耽誤你的青春和人生,你還年輕,不要浪費時間在我的身上。”
剛說完這幾句,文詩韻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十分沉重起來,如果這個男人在早一些時候出現,如果這個男人就是她一生僅遇到的有交集的男人,如果她沒有那一段莫名其妙的灰暗經歷,如果……
許多個“如果”,都只能永遠成為“如果”了。
如今,當她的心弦已經和身旁的這個小她幾歲的男人那樣和諧地激烈地跳動在一起時,她又能以怎樣的態度去面對他?
或許,一開始,她的內心還未真正想過,這個幫助她度過難關的男人會是她所傾心之人,感激、報恩、崇拜等等,都有,但那畢竟不是那種她所期待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