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將頭湊了過去,從賬面上來看,羅文濤的生意還不錯,賬本上所記的流水很多,徐有功所指的那一條是十天前所記的一樁生意。
“八月二十九,鍍金兩錢,俞石(銅鋅合金,由于外觀酷似黃金,在古代常被不法商販用來冒充黃金出售)一兩三錢,次碧玉一方,收濤爺銀五兩。”
這是一條典型的做假貨的賬目,而賬本上這種造假的賬目比比皆是,想不到羅文濤平常看著老實忠厚,卻原來也是個貌忠實奸的市井商儈。
沈洛不明白,明明造假的賬目那么多,為什么徐有功偏偏盯住了這一條。
徐有功解釋道:“其他的賬目除了用料,以及所收資費以外,還都會寫清楚成品款式,比如金玉龍鳳鐲,雙股步搖釵等,但是這一條,只寫了用料跟資費,并沒有寫成品。”
沈洛一看,確實如此。
徐有功道:“你看其他的記錄,五枚戒指才不過用鍍金一錢而已,但是這一單生意,羅文濤足足用了兩錢鍍金,可見這一單生意的要求是相當高的,他必須用足材料,
一般材料做工要求越高的單子,資費也就越高,但是這樣的話,那這筆單子的資費就又不對了,你看,這里也有一個資費五兩銀子的單子,但是,所用的材料卻還不到這筆單子的一半。”
沈洛點頭道:“沒錯,這筆單子的記錄確實很不正常,依大人所見,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徐有功微微一笑:“這筆單子用上了次碧玉,次品的碧玉是不值錢的,但是卻可以加工之后用來冒充瑪瑙,所以,我相信這筆單子記錄的,就是羅文濤造假金月鉤墜的所費,有個叫濤爺的人花了五兩銀子,找羅文濤造了一條假的金月鉤墜。”
沈洛恍然大悟,但馬上又道:“可是大人,真的金月鉤墜不過就八錢左右的重量,但是他這鍍金加俞石都有一兩五錢重了,再加上次玉,都已經整整重了一倍了,孟大小姐又怎么會沒發現呢……”
徐有功道:“這說明他一共造了兩條,一方次碧玉足以切割打磨成兩枚假瑪瑙,加上鍍金跟俞石的分量,他正好可以造出兩條假墜鏈,一條給了金主濤爺,另一條則自己留下,因為只賣了一條,所以,資費自然也只能收五兩了,
再加上,他自己用假貨偷換了孟姑娘的真墜子,未免留下后患,他自然也就不敢在賬本上寫明,這些材料的真正用途了。”
所有人的眼中都透出欽佩的目光,他們原本都以為案子進了死胡同,但是現在,徐有功硬生生的又找到了新出路。
沈洛連忙道:“大人,你說這個找羅文濤造假的金主濤爺,會不會就是兇手呢?”
徐有功沉聲道:“我認為就是。”
聽徐有功這么一說,在場中人都忍不住精神一振,但很快,又泄氣了。
賬本上只寫了濤爺二字,除此以外,再沒有記錄任何關于金主的身份信息,就算知道他是兇手,那又該去哪里抓他呢?
徐有功沉聲道:“兇手是一個出色的賊偷,正所謂走多夜路終遇鬼,從他入行練到現在,我就不信他從來沒失手被人抓到過,
你們想一想,你們平常辦案的時候,有沒有抓過或見過這樣的人,他的雙手細長有力,雙手尾指都留著長指甲,名字里有一個‘濤’字。”
在場的人想了好一會兒,全都搖了搖頭。
徐有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沒有?你們確定?”
所有人都很肯定的點點頭:“確實沒有。”
徐有功不禁納悶了,這是怎么回事?難道自己的推斷錯了?
就在徐有功疑惑不解時,忽然!徐有功腦中靈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