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張守立和徐楠依交往開始,陳朝就認識張守立了,說不上深交,但也多次在一起吃過飯,又有徐楠依的關系在,兩個人也算是相互熟悉的朋友了。
張守立和徐楠依相差1歲,今年32歲,年輕時是射箭的專業運動員,拿過蔚藍聯邦國家級比賽的名次,退役后在海廣市枯瀾俱樂部擔任一名高級私教。
陳朝以往的印象里,這是一個非常精悍剛硬的男人,眼神無論什么時候都給人一種銳利自信的感覺,但是,此刻,張守立渾身都透出癲狂頹廢的氣息,看似猙獰駭人的眼睛深處流淌出來的卻是濃郁的化不開的悔恨。
“呼~”
長呼出一口氣,陳朝停住腳步,死死的盯著張守立,“窗戶邊風太大了,你過來一點!”
張守立直勾勾的對上陳朝的眸子,咬住的嘴唇張咧開,唾沫和血液粘粘著唇齒,像是好久沒有跟人說話,喉嚨里發出的聲音嘶啞至極:“窗戶外面有東西!”
陳朝錯愕,炸開的墻體窟窿焦黑,歪斜刺出的鋼筋環繞,像極是一只只扭曲的鬼手在抓向站在中間的張守立,背后露出的天空灰暗,像是深淵在黑暗中張開的血盆大口。
“楠依那天說,好像有人就貼在窗戶上往里面看,她從梳妝臺上看見背后的窗戶好像有一對恐怖的眼睛,就死死的貼在玻璃上。”張守立轉身,雙臂瘋狂的揮動,卻只能抓到一片空空蕩蕩的空氣:“楠依不會騙我的,我那天應該相信她,從俱樂部早點趕回來,她就不會被人殺死。”
那天是指發生爆炸的那天,徐楠依死亡已經超過一周,是在警司署調查結案后,直到昨天,徐楠依炸碎收攏的尸體才被親屬領走火化,而后才設立了靈堂,將徐楠依的死訊通知到她生前的朋友們。
“你是說,有人趴在窗戶外面朝里看?”陳朝心頭冒出一絲寒意,他走到張守立的身后,明明還是白天,天空卻暗沉的像是黑夜降臨,潮悶的有些壓抑,要下雨了。
“是的,有人在外面,我要找到他!”張守立一字一頓的說道,陳朝看著對方的側臉,那張臉上混糅著認真,偏執,瘋狂,憤恨,猙獰的情緒,這讓陳朝聯想到母親被送進“瘋人院”時的那一幕。
“張守立瘋了!”
陳朝心底如此判斷,這里可是17樓,外面的窗沿連踩腳的地方都沒有,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夠趴在窗戶外面。
徐楠依真的說過這話么,還是張守立的臆想?
陳朝知道,人在突如其來的悲痛中,因為難以承受的現實,大腦會做出抑制的反射,從而篡改或者屏蔽掉某段記憶,甚至可以憑空虛構出一段不存在的記憶。
心里面思索著,脫口的話當然不能這么說,陳朝在張守立的注視下,貼住墻邊,半個腦袋朝外探出觀察了一圈,從這個角度看,外面墻體燒焦的裂紋就更加清晰可怖,他收回身子,對著張守立蹙眉道:“外面沒有人!”
張守立眼睛隨著陳朝移動,獰聲道:“你不相信我說的?”
“不,我的意思是,殺害楠依的兇手已經離開了,想要抓到他,我們需要尋找其他的線索。”陳朝語速緩慢而真誠,“待在這里,兇手是不會自己出現的。”
“那要怎么做?”張守立緊張的問道。
“這兩天是楠依的葬禮,我們先去送楠依最后一程,然后,過幾天你來我的心理咨詢室,我們再一起想辦法,相信我!”陳朝雙手搭在張守立的肩膀上,安撫著對方顫動的肩膀緩緩地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