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救室外。
陳通一腦袋上被簡單的包扎,就蹲靠在墻邊,眼睛里面全是猙獰的血絲,死死的盯著關閉的搶救室頭頂的紅燈。
陳朝送進搶救室的時候,就已經陷入昏迷,再加上整個后背大面積燒傷,失血引起休克的反應,以及肩窩和胸肋處多處創傷,當時醫生就告知搶救成活的概率很渺茫,讓家屬盡早做好心理準備。
掐滅最后一根煙頭,雙腿蹲的發麻僵硬,陳通一猛地起身,額頭的傷口登時迸裂開,繃帶重新被染紅,陳通一口中低喘著粗氣,止不住顫動的手掌塞進口袋,卻摸到一個濕膩的圓疙瘩。
搶救室內。
陳朝一身血污以仰臥位昏迷平躺在手術床上,幾個科室的主刀醫生圍繞在旁邊,同時進行著胸肋骨的重新定位和脊背燒傷的清洗處理。
坐在麻醉機旁邊,身材臃腫的麻醉師顧自明盯著連接在陳朝身上各項生理指標測量的儀器屏幕,屏幕上顯示的信號波動的很平緩遲滯,遲滯的就像是一條筆直的平線,只是偶爾間歇性的跳動一下。
“基本沒有搶救的必要,之所以還嘗試一下,也不過是為了給家屬一個安慰,同時也是盡醫生最后的義務和職責!”
在手術室里見慣了生死,哪怕躺在手術床的人和他是住在隔壁的大學同學,顧自明心里依舊沒有太多的波動,“我等會兒給班里的同學都通知一聲來參加你的葬禮的。”
顧自明心里默哀,然后看著周圍沒有注意自己的醫生,就快速的從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牛奶糖,就是市面商店里最便宜的奶糖,味道不怎么樣,就是突出一個齁甜。
“真的是好餓啊!”
……
纏住燈泡的蛛絲一寸寸的碎裂飄落在頭頂上,陳朝瞪大眼睛盯著書頁上浮出的血字,一筆一劃透出濃郁的絕望,就像是正在一個男人枯黃的脊背上鑿裂出的字跡,觸目驚心。
四周的墻體在坍塌,天花板浮出一道道裂紋,像是整個“夢境囚籠”就要塌陷,陳朝卻只是死死的盯著那那張攤開的書頁,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了那一行字。
“這不可能!”陳朝幾乎下意識的寫道。
雖然,最近發生的事情的確詭異,甚至超出了陳朝的認知范圍,也似乎揭示出這個世界遠不止陳朝曾經所認為的那樣,但是……
“整個世界都變成虛假的,生命不過是一段筆墨書寫的文字!”
這個“答案”也太過荒誕,比陸衍非掌心的觸手,吃人的臉皮,甚至那道伏案疾書的虛影,近乎湮沒意識的落筆聲,這所有的全部都糅合在一起,也不及這個答案離奇的萬分之一。
“承認世界的虛假,就是在否認自己存在的真實,這是連呼吸都無法扼住的冰冷,一具具冰冷的軀殼像是游蕩的行尸走肉填充著這個沒有希望存在的世界,我也經歷過這種絕望和迷茫,然后……你終究會在某一天徹底的相信!”
字跡越來越黯淡,沒有再給出更多的解釋,而是筆鋒一轉進行收尾。
“沒有墨水了,你還能夠問最后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