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圓圓打開食盒,推到齊云面前,用有些奇怪的語氣說道:“老娘讓你周末多刷題少在外面浪,你不聽,這下好了,差點兒被人開瓢了吧?”
“我還好。”
選擇性忽視了張圓圓的陰陽怪氣,齊云勉強笑著回道。
紗布纏繞著的后腦依舊在隱隱作痛,但比起之前在黑暗中感受到的要輕了很多。他側身躺著,盡量不讓后腦勺碰觸到東西,嘴唇微動,看著尤老板,想要說些什么。
尤老板習慣性地從口袋抽出玉溪,對齊云搖頭道:“沒有通知你爸媽。”
“這次的錢……從我下半年的工資里扣。”
齊云心里稍寬,一臉正經地對尤老板說。
尤老板呵呵一笑:“你那點兒工資哪夠?交完房租水電就不剩了吧?”
齊云喉頭微動,還想說話,可慘痛的事實讓他將到嘴的話憋了回去:“總之,算我欠你的就是。”
尤老板沒有在這方面過多糾結,直接問道:“怎么回事?你從我那出去就不太對勁,是不是遇到什么問題了?”
“沒什么……我,我只是身體不舒服想先回去睡……”齊云瞎編了兩句,搪塞一番后,才想起那個無恥的背后偷襲者,“打我的人抓到了沒有?這個殺千刀的。”
“沒有。”尤老板搖著頭,“警察在接到報案后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現場,并且封鎖了臨近兩個街區。但最終也只是在你們小區外的竹林中找到了昏倒的你,經過調查,斷定為搶劫……”
“搶劫?我像是有錢的人嗎?這么不專業還出來搶劫,活該窮一輩子。”
對于那個并未謀面但卻把自己送進醫院的搶劫犯,齊云心中說不上恨,只是覺得有些厭惡,病床上的他自然不可能找到對方并同樣在對方的后腦勺上砸一個窟窿,所以只好過過嘴癮,詛咒一下以慰自己受傷的心靈。
“對了,我的傷沒什么大問題吧。趕緊給我辦出院手續,這醫院套房,我可住不起。”
尤老板搖了搖頭,拒絕道:“醫生說你還得住院觀察幾天,關乎大腦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小事。而且醫生還建議,即使這邊檢查出來沒什么大毛病,也還得去神經科查查,這種大變故后很容易落下……落下啥來著?”
張圓圓接口道:“創傷性應激障礙。”
“啥玩意兒?創傷啥?”齊云一愣,隨即滿不在乎道。
“創傷性應激障礙,是指個體經歷、目睹或遭遇到一個或多個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實際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脅,或嚴重的受傷,或軀體完整性受到威脅后,所導致的個體延遲出現和持續存在的精神障礙……”
張圓圓還沒說完,齊云就將其打斷:“怎么可能?小爺我健康著呢,怎么會有這些稀奇古怪的病癥。別說了,我要出院。”
“創傷性應激障礙,包括警覺性增高、創傷性再體驗和回避麻木三大癥狀。”張圓圓拿著手機,冷冷地念出百科上的解釋,然后說道,“照這么說,這三項你都占齊了,說不定還真得去精神科檢查檢查。”
警覺性增高?
想起剛才自己出人意料的鯉魚打挺,好像確實是感受到了未知的“危險”,才陡然爆發潛力……
回避麻木癥狀?
好吧,他承認他并不想去回憶那天晚上的事情。人生的外掛得而復失的狗血劇情,確實讓他短時間內無法釋懷,而且被人偷襲過后那種劇烈的痛楚,他到現在也不忍回憶。
“你說我回避麻木,我認了,我現在確實不太想談那天晚上發生了什么。”齊云盡最后的努力反駁著,“可你說我有創傷性再體驗癥狀,我就不服了。我又不是變……態,我哪里想再體驗……”
張圓圓瞥了一眼,冷哼道:“你看看你的床單濕成什么樣子了?這已經是醫院給你換的第三條床單了?別跟我說是尿濕的,那上面可沒你的尿騷味。”
尤老板和徐小夢面面相覷,都在心里對這個雙峰凜凜而彪悍無比的妹子豎起了大拇指。
齊云掀開被子,看見了濕漉漉的痕跡已經大腿處黏稠的汗液,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天啦……不省人事的自己,在那昏昏沉沉的黑暗之中到底做了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