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漢人無論是士族還是寒門、平民為了生存,無不在鮮卑人的快馬彎刀下屈服,即便要被殺死,被滅族,也無法反抗。
趙俊生對盧邈的到來并未表現得很熱情,這幫士族太高傲,必須殺殺他們的傲氣。
一直過了兩天,趙俊生才在刺史府接見盧邈。
“范陽盧邈見過使君!”
趙俊生問:“盧公做過慕容氏的范陽太守?”
“不想使君竟然知道在范陽還有我盧邈,老朽何其幸哉?”
趙俊生笑了笑,問道:“盧公來薊縣是專程來見本將,還是另有他事?”
“老朽自然是專程來見使君!”
趙俊生看著盧邈道:“本將軍洗耳恭聽!”
盧邈斟酌了一下語言,緩緩開口道:“老朽看得出來,使君對士族有偏見,這也不怨使君,寒門和士族歷來隔閡甚深,士族不許寒門出身的人身居高位,寒門怨恨士族把持仕途的升遷途徑,使君出身寒門,自然對士族毫無好感,老朽今日來,是代表幽州士族希望與使君深談,如今鮮卑當權,我漢人生存艱難,老朽以為當今之世,我漢人無論寒庶還是士族都應該放棄成見團結一致,如此方能有生路!”
趙俊生聽了這番言論,不由對盧邈這老頭高看一眼,說道:“盧公有如此見識和想法,本將深表敬佩,實際上想要把人與人之間的成見、社會階級之間的鴻溝摒棄是極為困難的,而盧公能有這種胸襟,當世少有人能及!”
“不過盧公說錯了一點,本將對士族并沒有偏見,本將只是不滿士族的一些所作所為,你們壟斷了書籍學問的傳播,阻礙了整個人類社會的進步,你們把持了仕途晉升之道,加深了士族和寒門的矛盾,你們大肆囤積田地,與官府勾結兼并土地,讓平民百姓無地可種,激起了社會矛盾,加速了朝代的滅亡,任何一個睿智的統治者都不會允許你們這么干,從前漢人做皇帝,他們還講道理,要臉面,到蠻人們做皇帝時,他們不跟你們講道理,不服就殺,你們就沒轍了,被殺怕了,擔心滅族,所以只能屈服!”
趙俊生說得太露骨,太直白,一點情面也不留。
盧邈臉上顯露出一絲尷尬,苦笑著拱手作揖:“使君真是一針見血,老朽佩服!難道正是基于這一點,使君才有對幽州各界采取一視同仁的方法征收賦稅?使君應該知道,士族和鮮卑貴族的力量是很強大的,寒門和平民無論如何也比不上,使君頒布的新政可是把所有鮮卑貴族和士族都給得罪了,難道使君就不擔心他們瘋狂的反撲?”
趙俊生淡然道:“盧公又錯了,你低估了寒門和平民的力量!論人口,鮮卑貴人和士族有多少人,寒門和平民有多少人?士族之所以一直能凌駕于寒門和平民之上,是因為數千年來貴族和士族對寒門和平民的打壓,造成了他們一直以來對士族和貴族的畏懼和害怕,倘若他們不再害怕貴族和士族,不再害怕死亡,甚至有足夠的利益驅動,他們就敢翻天,敢把貴族和士族踩在腳下,你信不信?誰說寒門和平民就不能當官?不能治國?他們只是不識字,卻不會比士族和貴族愚蠢,人都是給逼出來的,給他們三五十年,一代兩代的時間就足夠他們的后代們讀書識字,掌握治國和為官之術!”
盧邈聽得后背心冷汗直流,趙俊生描繪的場景實在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