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是否繼續向西追擊,如果追,走哪條路走?這次議事都沒有做出決定,在原地國境線數千里之外,如果繼續追擊下去很可能面臨糧草不足的情況,這相對于一支三萬多人的大軍而言風險實在太大。
文武大臣們之中除了許彥,沒有誰敢建議趙俊生繼續帶兵自己,只有許彥一個人建議繼續追,但是他也無法繞開糧草不足這個根本性的問題。
軍事會議結束后,眾臣和武將們各自離去,趙俊生走出營帳來到河邊,從燕然山融化的積雪和河流途經各地匯聚的雨水流到這里就相對平緩了,這里已經接近沙漠邊緣,河床比較高,基本上騎馬就能涉水過去。
趙俊生根本無心欣賞大漠落日殘陽的景象,他背著手在河邊漫步,河面有一絲絲河風吹在臉上帶來一些涼爽。
趙平跟了上來,拱手道:“父皇,營地里開飯了!”
趙俊生也不回頭,依舊向前走,問道:“你餓了嗎?餓了就先去吃!”
趙平連忙道:“兒臣還不餓,父皇都不吃,兒臣怎能先吃?”
趙俊生轉身面對河面站定,問道:“平兒,你覺得父皇是應該帶兵繼續追殺柔然可汗吐賀真,還是應該下旨班師?”
這件事情事關重大,一個決策錯誤就可能一橫終生,或許要背負很大的歷史罪責,趙平有些猶豫,他本不想說,若是說得不好,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失,這對于他的前途有著致命的影響。
“兒臣、兒臣不知道!”
趙俊生扭頭看了一眼趙平,回過頭依舊看著河面,“你是不知道改怎么選擇,還是不敢說?又或者說你不想自找麻煩?”
“這······”趙平這下就不能回避了,只能硬著頭皮說:“兒臣心里覺得應該追擊,可又找不到說服自己的理由,兒子只是認為如果不繼續自己,任由吐賀真逃走,那就實在太可惜了!可是要繼續追擊,那就必須要解決糧草的問題,此時派人去讓長安方面輸送糧草也來不及了,所以······”
趙俊生接下他說的繼續說下去:“所以班師是最好、最穩妥的選擇,對嗎?”
“······是!”趙平低下了頭。
趙俊生舒了一口氣,轉身往回走,邊走邊說:“你知道父皇為何一直追著吐賀真不放嗎?畢竟柔然已經元氣大傷,至少十幾二年之內是不敢再挑釁我大乾的,我們不必冒險,放他們走也無不可!”
趙平躬身道:“還請父王解惑!”
趙俊生道:“這漠北草原上不管是從前的匈奴人,又或是現在的柔然人,包括也曾經叱咤漠北的鮮卑人,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居無定所、飄忽不定、行動快速!他們今年在浚稽山一帶放牧,說不定明年就不在了,而是去了涿邪山!
再比如,柔然大檀可汗就多次遷徙可汗庭,自從他當上可汗,可汗庭的位置經常是三五年換一次,這么做固然是尋找新的水草豐美的放牧地點,讓舊的放牧地休息生息,也未嘗沒有防范其他部落突襲的考慮!若是有部落興兵反叛,帶兵去偷襲,很可能會撲一個空,北魏數代帝王率軍征伐柔然都遇到過撲空的情況!
漢朝時,針對北匈奴的特點,竇憲制定了以遠程奔襲、先圍后殲、窮追不舍的作戰方略,這個方略一經執行就收到了奇效,經過數次打擊,北匈奴就撐不住了,損失慘重之下一部分不得不西遷,少部分潰散被其他部族收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