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心情不太好”,張麗娜沒有什么精神頭兒。
“方便跟我說說嗎?我別的也幫不上,當個垃圾桶還是可以的”
金鑫調侃了一句,他平時有些端著,放不下心中那點兒驕傲,但喝了點酒之后,只要找到高興的理由,他就能讓別人也高興起來,這也算是天生的吧。
“唉,金鑫,你覺沒覺得,每天的日子過得,如履薄冰,如臨深淵?”張麗娜感嘆道。
“怎么會呢?”金鑫說。
張麗娜一撇嘴:“那是因為,你還沒放款,等你放幾個億出去,收不回來的時候,你就明白了。每個收款日,心里頭是多么的忐忑”
金鑫確實有些不能理解,在他眼中,放款之后,就是業績,就是成就感。
“我去魔都的分行了,見到一個客戶經理,好久以前的朋友了”,張麗娜說。
“他有什么事兒嗎?”金鑫問。
“出了一單不良,下崗清收了。”張麗娜有些后怕。
金鑫也出了一腦門汗:“有這么嚴重嗎?”
“我打聽了,是要追責的,終身追責。那個朋友,不能辭職,停薪留職狀態,每天就是去催收”,張麗娜搖著頭說。
“不說這些了,我們客戶應該還好吧,都是大央企”,金鑫轉移了話題。
“呵……”張麗娜諷刺的笑了起來。
“你知道我去華芯公司,總裁給我打電話了嗎?”張麗娜說。
“啊?總裁還打電話?我連見都沒見過他呢”,金鑫很感嘆:“他找你干什么啊?”
“他只告訴我一句話,拿不下這個客戶,我就不用來上班了”,張麗娜扯了扯嘴角。
金鑫覺得心里拔涼拔涼的,他們不是國企嗎?還能這么玩兒嗎?這開玩笑吧。
“你沒跟姜總說嗎?這客戶也不是你一個人說的算的呀”金鑫說。
“說了呀,姜總讓我看著辦,他說總裁可能就那么一說,不一定是真的”,張麗娜提不起來精神。
“那總裁是真的嗎?”金鑫囁嚅著。
“不管是不是真的,把壓力給我這個小員工,你覺得合適嗎?”
金鑫不知道怎么說合適還是不合適。
張麗娜也不用他回答:“在他們眼中,這是公司第一個最大的央企,交給了我,就要搞定,不管用什么辦法。如果我搞不定,后面林副總他們等著呢,一定會上來的”,張麗娜灌了一口酒說。
“那你怎么辦呢?”金鑫很同情她。
“我掛了電話,在魔都的大學操場上,賺了十幾圈。金鑫,我也是剛畢業兩年而已,我上哪兒找人去搞定他們董事長?如果不是我死皮賴臉在他們公司待了一個月,我連誰是誰都不認識!”
金鑫理解,他自己去過別人辦公室,知道與人建立聯系是多么困難。
“我晚上約了客戶喝酒,一直喝到凌晨兩點多。”張麗娜很嘲諷的口氣。
“啊?”金鑫嘴巴都張大了。
“對方來了六個人,輪番喝,因為我找他們領導了,他們不爽,所以要讓他們喝爽了。大概幾個人喝了好幾瓶白酒吧”,張麗娜這會兒盡顯疲憊。
“那你怎么不回去休息啊?”金鑫說:“跟姜總說一聲”
“我早上六點就起來了,直接去了他們老總辦公室門口,合同打印好,就等著他簽字。他可能也明白,什么沒說就簽了。但這感覺真的很不好”,張麗娜說。
金鑫搖了搖頭,不光張麗娜感覺不好,他感覺也很不好。
這是拿命拼給公司嗎?還有這么奇葩的客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