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分鏡頭臺本最需要的不是靈光一閃,那玩意編劇有就行了,更多需要的是扎實的基本功和豐富的實戰經驗。
眼下千原凜人要試著繪制分鏡頭臺本,吉崎真吾倒沒想過搶班奪權,但確實也做好了幫他大改特改的心理準備,只是連看了幾頁,感覺……改不了太多的地方,千原凜人考慮的已經非常細,幾乎能考慮到的地方都考慮到了,而且分鏡思維很成熟,動作關鍵點和劇情轉折點卡得很準,簡直像是拍過無數片子已經鍛煉出來了一樣。
他確定了千原凜人的實力,而哪行從來都是實力為尊的,他的態度不由自主就出現了改變,不敢再抱著大改特改的心態,換成了和對待藤井有馬那種主創導演差不多的態度,開始專注于查缺補漏,特別是對一些一個鏡頭多格分鏡的復雜之處反復檢查,判斷會不會有互相抵觸導致觀眾混亂的地方,然后寫上自己的建議,以備回頭大家一起討論——創作這東西,就是神仙也不可能完全不出錯的,總會有點小毛病,這屬于正常。
白木桂馬則還是在那里一遍一遍潤色文學劇本,偶爾被千原凜人叫過去幫著查點東西,而千原凜人漸漸的,徹底沉迷于臺本創作這種復雜的思考中,精神高度專注。
電視節目制作,特別是電視劇的制作,真的很像是在手工制作一部精密儀器,或者說像是在解一個高難度、擁有大量未知數的方程式組,哪怕他有原版對照著可以參考,仍然感覺十分頭大——有些東西不是你看了答案就能找到過程的,還是需要反復嘗試,在腦海里一遍一遍模似組合,不然根本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搞出的這效果,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搞出更好的效果。
在全身心投入下,中午吃得什么他都給忘了,腦子里全是“時間擴張”、“角色動作塑造”、“多機位變動”、“人機同動”、“音效變入”、“場景搭建”之類的東西,幾乎擠成了一團漿糊,而等他肚子再次咕咕響起時,這才想起來還有別的事要做,猛然抬頭看表,發現已經晚上七點二十五分了,頓時差點抑郁了……
完了,來不及跑去料理屋吃飯了,昨天晚上還想著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結果第一天忙工作就忙到了這個點,而且工作還沒告一段落,現在就走了不太合適。
他拿著筆在那里猶豫了片刻,在心里判斷是先放一放工作去找白馬寧子,還是留下繼續加班,畢竟現在大家狀態正好,效率很高,走了太可惜,而吉崎真吾注意到他停了手,望了過來,疲累地問道:“千原,是卡住了嗎?”
他借機伸了個懶腰,也停止了工作,對千原凜人的“坐功”有點佩服了——這年輕人活活坐了一天,除了上過一次廁所就沒離開過椅子,害他也不好意思亂跑偷懶,直接弄了個腰酸背痛,只能說年輕真好,至少前列腺沒什么毛病。
千原凜人暗嘆了口氣,第一集的分鏡臺本還有個為整季定風格定基調的意義,早點弄完了第一稿多改幾次,完全確定了后就堅決不能再變動了,所以……先工作,工作完了再生活,白馬寧子那邊等一天不要緊。
他馬上把注意力又放回到了臺本上,笑道:“沒有,只是有點餓了,白木君去弄點吃的回來,吉崎君咱們繼續——關于這里這部分,我感覺多鏡頭用多機位一次拍攝較好,省時省力也好出效果,但演員走位還有機位移動有點拿不準,我想要的效果是這樣的……”他在紙上胡亂畫了張簡圖,箭頭滿天飛,和準備進攻某個陣地差不多,直接請教道,“吉崎君幫著看看該怎么設計比較理想。”
吉崎真吾馬上湊了過來,他在片場混了十年多了,經驗還是足夠豐富的,有了設計那具體操作難不倒他,馬上開始指點著建議,“簡單一點,三臺攝像機差不多就夠了,保險一點就用四臺。一號機從這里到這里平行移動拍攝,用廣角,二號機……”
他們這三個人一直工作到了夜里十二點半,然后終于對第一集怎么拍有了一個大概的構想。白木桂馬也沒猶豫,洗漱也不管了,直接找出了睡袋就鉆了進去,高強度腦力工作了一天他很困了,需要睡覺,而吉崎真吾也打電話給老婆請了假,還讓千原凜人幫他作證沒去喝酒沒去鬼混,然后也找了個睡袋直接躺下了。
千原凜人則看了看時間,嘆了口氣,決定明天一定要去料理店吃晚飯,然后直接也睡了——再花大半個小時回家,明天再花大半個小時過來,不劃算,直接睡辦公室算了了。
第二天還是村上伊織把他們叫起來的,然后和千原凜人單獨商量分離《人間觀察》工作組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