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原凜人表面上毫無異狀,但內心一直在分析利弊,權衡得失,計算己方和敵方的力量對比,考慮著最優和最差的情況,一直到參加完喜宴,回了家都睡下了還是沒消停。
但想來想去,總覺得一開始的判斷應該是沒錯的。
如果全面沖突起來,痛快是痛快了,但幾乎找不到致勝點,在目前并不是太明智的選擇。
站在江崎壽以及日經報業集團的立場上思考一下,他們大概寧愿在一家普通的民放網中擁有巨大的影響力,也不會樂意在一家霸主級別的商業電視臺當一個說了不算,沒有什么特殊影響力的閑散股東。
他們和志賀步不同,他們不在乎關東聯合一時的業績如何,在乎的是他們能不能保持關東聯合第一大股東的地位,在乎的是需要關東聯合時,關東聯合還能不能服從他們的指揮。
反正,就算關東聯合回到了過去的樣子也不會破產,他們沒什么可怕的——后世東京臺都被圍毆到坐輪椅了,一樣靠放動畫片能活下去,只是發展完全停滯了,規模不再擴大,但仍然是曰本排名第五的商業大臺。
當然,如果自己愿意妥協,他們還是會樂意自己在制作局好好工作的,甚至會保駕護航,給出優厚到夸張的個人待遇。
他們不想兩敗俱傷,但不介意兩敗俱傷,甚至不覺得這是兩敗俱傷,這才是最致命的。
這會兒江崎壽、志賀步八成正等著自己去找他們討價還價,只是提出的條件也許會很苛刻——保證股權份額不再增加,放棄再在臺外整合報業、出版業、音像業等相關企業,或者把這些移交給日經報業集團來管理。
也許他們樂意給出一大筆錢來當成彌補,把面子做得圓圓潤潤,但這嚴重影響到了自己未來的目標,根本無法接受!
不過要是不妥協的話,他們就會真在理事會上提案并通過,至少十年之內,自己無法更進一步,甚至不排除日經報業集團狠下心來,真更改任命,把自己挪去審核部養老。
志賀步可能不想這么做,但日經報業集團大概會說服他這么做。
那離開關東聯合呢?
先不說還有哪里能去,僅從自己是關東聯合的第二大股東來考慮,別的電視臺就很難接受自己的存在吧?
怎么想都是條死胡同。
要是能多兩年時間就好了,被發現得這么早,自己的力量和股份都沒積累到可以一次性和三家同時翻臉的地步……
千原凜人一時想不到好辦法,在被窩中翻來覆去,冥思苦想,想到頭昏腦漲,眼冒金星了還是沒消停,寧子都被他折騰醒了。
寧子是早睡早起的類型,從不喜歡熬夜,生活作息健康得一塌糊涂,但偏偏自家男友是貓頭鷹轉世,越到夜里越精神。
她側了身,拿腦袋去拱男友的下巴,身子往他懷里鉆,睡眼朦朧著含糊說道:“還在苦惱嗎,凜人君?”
她沒問過男友在工作中遇到了什么事,但作為枕邊人能看出他有心事。千原凜人卻不想和女友多聊工作上的事,只是伸手進了她的浴衣,撫摸著她清涼又光滑的肌膚,微帶歉意道:“吵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