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借閱了我的這篇《太上清靜經》,想必也有所得,此篇經文是我從祖師所傳《太上四規明照法》中所悟,簡而化之,當然其中真意卻是互通的,你若有閑暇也可參悟下明照法,相互印證,能夠夯實基礎。而這里有一點不得不提,就是清靜經中,我刻意的將存思的概念換為了‘心象’,你入門是容易,可再接下去,就會變的困難起來,要脫出藩籬可得下大功夫。這與其他法門先難后易不同,你要注意了。當然這后面的部分,我會隔日遣人再送過來。”
“多謝掌教。”陸珵平靜的道謝。
“現你神魂覺醒,靈識稍成,可能已經有所體驗,可你要記得,神魂是本,是軀干,靈識是本之延伸,是手臂,你要抓住中心不斷固本,以期壯大神魂。至于靈識運用之法,歸根結底只是‘神意運化’上的功夫,無甚技巧,唯手熟爾,隨著火候漸深,不是什么大問題。但這只粗淺的應用,還有更上一層的功夫,就在于你能否吃透這其中‘自我’和‘目標’之間的感應關系,那瞬間碰撞、乃至超出意念控制的直覺把握,應機而發才上上之乘。”
陸珵不由聽的入迷,點頭正色道:
“謹受教。”
劉秉擺了擺手,語音沉沉,自有一番深意:
“道理聽起來都很簡單,可實際做起來,又是一番曲折。你可知大道最是無情,有得必有失,萬物因果一啄一飲,你在不斷證道的同時,也就是在不斷掠取天地之靈來奉養己身,那么對應的天地也會在你身上拿走些什么。直到你還清這因果,跳出或者打破這天地所劃的‘牢籠’,才可得超脫,得大自在。這便是長生之始,。”
陸珵心頭一凜,若有所悟,可卻有種不知其來的憋屈,這般修道,真是無趣。我取你拿,一進一出,以為平衡公平,可這樣完全不可控的,若是卡在自己最難受之處,那就真痛不欲生了。
思及至此,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抬首便望向劉秉德,就見對方說罷,已放下茶盞,忽而擊拍大笑作歌,就聽其言:
“人間五十年,塵緣驚鴻。橋邊白衣若纖纖,染嬋娟,許勾留,乃嘗此水。晚來風寒心卻暖,只是夢無言。千秋細雨如同,唯青山不老,如見故人。”
丈許斗室間,長眉老道便這么清歌而唱,聲音并不動聽,詞句也是平常,只是曲調中含雜著對故人追思之情,可再想過一層,便又覺得這字里行間,滿是心酸,擠的人心血不暢。
陸珵知道,這是劉秉德自哀自歌,莫不是,這便是天意從其身邊拿走的那一部分?
可這一部分,對其來說太過殘忍了吧。
返照自身,他這一路,得到什么,又失去了什么,不由癡了。
兩人都沉默半餉,還是劉秉德已壓下激蕩的情緒,對著陸珵展顏一笑,稱贊道:
“很好,很好。”
然后起身便拍了拍陸珵肩膀,就那么再次不辭而別,徑直走出門去。
第二日,旭日初升,朝霞紫霧還未散盡,山間晨寒頗深,就見山門大陣微微動蕩,然后四下寶耀、遁光、云氣、仙禽等各自飛空,恰如萬千流光歸源,都直往山頂玄都宮方向駛去,在空中留下各式異象。
有些弟子還看不懂,可內門和一些年長的外室弟子都一臉驚詫,因為他們明白,這是掌教真人下的最高的法旨:召集全宗上下所有執事之上的長老、真傳議事,所以放開禁制,允許飛行。這才有如此之景。可門中又發生了什么大事,要做的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