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二次來這家中華料理店了。
他今年四十多歲,接近五十,作為經歷過二十世紀末期繁榮霓虹的平成人士,島田隆志也是有一段醉生夢死,不把錢當錢,大吃大喝,極盡奢華的日子。
那時候也是社團最為鼎盛的時期,勢力擴張了半個東京,島田隆志清楚記得作為小組長的自己,走到賭博廳,就有侍從端來一盤籌碼供他玩樂,走到歌舞伎一條街,花枝招展的媽媽桑更是依偎懷中賠笑說某某小姐正當紅,伺候客人的技術很棒。
食物更不必說,島田隆志平生遇見的最為夸張的招待,是占去房間大半面積的巨大海鮮壽司船,上面載滿最頂級而且是當日捕撈的海鮮群。
結果,兩天前,嘗遍美味的島田隆志,被一道‘黑暗料理’擊潰了。
明明都暗自說,發誓說,打死不會再來了啊。
為什么要來第二次呢。
屁股不自然的挪動了一下,雖然不合時宜,但島田隆志難以避難的想到了那天用餐后,緊接著晚間廁所馬桶上的自己。
一臉漲紅和痛苦,紙巾也……
“噸噸噸噸噸……”不停往嘴巴灌啤酒,借此掩飾內心的嚴重恐慌。
同時,島田隆志時不時的,向隔壁座位的青春少女,投去目光。
她在享用一道‘黑暗料理’。
苦瓜和紅色餡料的組合,在島田隆志眼里,和以往自己享用過的那些頂級大餐對比,真是遜斃了。
但不知為何,咽下了一口啤酒,島田隆志擦擦嘴,喉嚨不自然的,上下嚅動。
啤酒早就吞下肚了,這是食欲被激發的下意識反射。
當然,島田隆志是不可能承認,自己也想吃同款‘黑暗料理’的。
“啊~”
突然的聲音,讓島田隆志愕然的看過去。
少女食客雙眼很奇怪的水潤了,本就是晨跑過后微微帶汗的臉頰,覆蓋了一層肉眼可見的光滑汗液,并且膚色上的紅暈已經在向運動裝衣領里蔓延過去了。
“嘶,好辣,真的辣……”
嘴上小聲說著,那語調,軟軟糯糯,像小貓咪在撒嬌。
只見少女食客喝了一杯水,然后繼續吃盤子上的苦瓜和紅餡料組合,她也沒有搭配米飯吃,就干吃面前這道料理,時不時發出嘶嘶的低呼。
島田隆志:???
聽得出來,嘶嘶抽氣流露出一絲痛苦,少女渾身流汗的樣子顯然也很難受。
但為什么如此的熟練呢?
又喝了兩口啤酒,島田隆志把目光轉回吧臺內側。
他點了一道炒飯。
不是霓虹人熟知的‘揚州炒飯’,而是‘香辣炒飯’。
此時,夏言把其它食材切的差不多了,只剩一條火腿腸、一根黃瓜沒處理,他隨意從刀架抽了一把順手的刀出來,“嘶”的一聲動靜,刀尖呈直線,從火腿腸這頭劃到另一頭,于是整個包裝撕開了,很輕松就把東西完整的取出。
火腿一整根放在案板上,卻沒有島田隆志預料中的“梆梆梆梆”手起刀落,干凈利索的快切術。
年輕的店長、主廚,反而握著刀,幾度翻轉火腿,在周圍四側,刻刻畫畫。
島田隆志:???
干什么?
不過一道炒飯而已,又不是什么頂級菜品,有必要這么處理嗎?給我乖乖切段切丁就行了喂!
主廚似乎突然聽到了島田隆志無聲的吐槽,乍醒過來,目光中帶著一些迷茫,盯看火腿幾秒鐘,抓緊火腿的雙指用力震了一震。
“唰。”
島田隆志眼睛猛地睜大。
“孔、孔雀開屏?”
只見一條火腿,呈非常規則非常均勻的形狀,沿著一條主枝干,開枝散葉!
“鳳尾,麥穗形。”夏言心中默默說,“擦了個擦,這個「花刀」為什么會突然觸發啊,我只想很正常很普通的,做一道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菜品啊!”
轉過了身,對目瞪口呆看著自己的大叔,嘴巴張了張:“這樣有利于加熱翻炒,嗯,火候。”
“是這樣嗎?”
島田隆志忽然覺得,自己過去那段光榮歲月全活到狗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