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她已經無所謂生死,不是不顧,而是不懂。
生活的不幸,夢想的破滅,家人的冷落,感情的失意……
生如逆旅,一直冷暖自知,最后到無能為力。
在鏡頭下不禁讓人聯想到一只無腳的鳥,飛呀飛,飛累了就在風里睡覺。
等到她落地的一剎那,就是死亡的時候。
可是身為兇手的丁子聰,難道真是十惡不赦嗎?
連丁誠自己都沒有想到,
會忍不住同情和心疼一個殺人碎尸且長相猥瑣的胖子!
他是這個社會里比邊緣還要邊緣的人,每天在鼠蟻之輩中茍且。
喪母、離父、沒有朋友,在愛情中打了場擦邊球,活在昏暗的房間。
他其實是真誠的,有血有肉,睡覺時時刻刻抱著母親的遺照。
把貓咪抱來和暗戀對象一起玩耍,甚至把手指割斷只是意淫流出的鮮血像來月經的她一樣……
他自卑……沖動……不理智……
但他不懂,成全了她,卻委屈自己。
在丁誠眼里,相比佳梅,看似殘忍的是胖子才是痛苦的那一個!
因為生,
有的時候比死更絕望。
這便是繁華都市底層邊緣人無助悲戚的刀刃下對生命具象最殘忍的雕琢。
反觀自己的角色,一個洞察力強的老CID。離異,很掛念跟著妻子的女兒。關心的不是兇手是如何殺人,而是兇手的殺人動機是什么?
導演安排反**,開始不久就交代兇手,把敘事結構打散了,為了讓觀眾更了解故事脈絡,目光跟著自己踏血尋求真相。
最后發現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每個人物的家庭背景生活環境都是悲劇發生的催化劑。
佳梅與內地父親還一直有聯系,可是自己卻只能憑空想象女兒在身邊的感覺。
探監這場戲,兇手表情麻木,呆呆的坐在丁誠面前,一言不發……
丁誠也無言以對,站在觀眾視角上,似乎得知真相,但無盡的黑暗卻撲面而來。
“演的不錯,好好努力有前途!”
二十多天后,最后兩場戲殺青,丁誠鼓勵著滿臉激動的春夏,挺有潛力的苗子,演技雖然還有些稚嫩,特別跟其他老戲骨相比,但也難找到一個這么符合王佳梅形象的演員。
天真的好像一個孩子,卻孤獨絕望的像個瀕死的小獸,童真又倔強,一邊期待一邊絕望。
大大的鹿眼,朝下的嘴角的長相,不得不說導演的眼光很準,只有在電影這種大銀幕上才能被凸顯,更加符合角色人物特質。
如果不是劉天王下手快,已經簽約,自己還真挺看好這個初出茅廬的女孩。
“哎,有時候想要抹去一具肉身竟是如此困難!”
殺青宴上,劉天王感嘆道:“因為有血、有肉、有臟器、有堅硬的骨頭,我最喜歡丁子聰供述自己如何分尸的場景……”
“仿佛有種穿透生死的力量,如同佛教中不凈觀,從一段情愛的幻象中透過,而又透過生之幻象。”
“雖透過生之幻象,卻不能透過死之蠱惑。如真透過者,則既何必生?又何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