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原野一望無垠,偶爾隆起的低矮丘陵影響不了大軍的展開和騎兵的沖鋒。尼普爾河蜿蜒而行,如銀灰長蛇般沿東南到西北的走向劃過原野。河面因盛夏而更寬更深,河水奔涌得更急,但只要一個小隊的戰斗法師聯合施法,十多分鐘就能開辟出一條結冰的通道,不是什么不可逾越的阻礙。
極遠處的河灣本有一座叫斯凱拉德的小鎮,現在被連綿的柵欄遮蔽。那只是叛軍大營的一部分,尼普爾河對岸,大片跟帝**團毫無差別的灰色帳篷綿延伸展,在薄薄的霧氣里仿佛是座規模宏大的城市。
隱約的號角聲此起彼伏,一股股黑紅色彩正跨過河流,沿著尼普爾西岸布陣。
云層壓得很低,加上霧氣,難以完全看清陣勢,不過對久經戰陣的統帥來說,敵人的意圖依舊一覽無遺。
“這就是叛軍選擇的戰場……”
尤里烏斯立在戰車上眺望敵陣,得出并不意外的結論:“戰斗開始后,叛軍肯定會毀掉身后的浮橋,靠激發塔洛絲的力量力拼。”
“這是叛軍一直以來的風格,畢竟是蠻族和窮苦莫雷人拼湊起來的大軍,跟帝**團士兵相比,沒什么戰斗素養,只能靠個人的勇猛和一腔熱血作戰。”
“卡萊斯做得很不錯了,布瑪城的失敗是被額外的援軍夾擊,巴希爾要塞的失敗是力量太懸殊。就算不是我統領大軍,隨便換一個統帥,只要兵力上占據優勢,也能擊敗叛軍。”
“當然也不能輕視叛軍,終究是有血巫師坐鎮。能跳出院長的安排,聯合塔洛絲和魔神,帶著角斗士、奴隸和貧民走到這一步,肯定有些見識。”
“還是太急了,沒想到叛軍敢于決戰。如果再晚幾天,找到更多船的話,就能把烏瑞納斯那邊的六個軍團也帶上,那樣一來,兵力上的優勢就會更明顯。”
若干數字在尤里烏斯腦子里回蕩,跟眼前看到的,還有斥候的偵查結果相互比對,結果讓他不是太滿意。
叛軍的總兵力應該不到十五萬,正規的戰兵只有一半,剩下一半不過是套件簡陋胸甲,連頭盔都配不齊的輔兵。
他統領的大軍有十八個帝**團,加上并不信仰塔洛絲,只是效忠于他的蠻族部隊,總計十六萬士兵都是訓練有素、經驗豐富的戰兵。
從素質上說帝**團占據壓倒性優勢,但總人數并不占明顯上風,這對統帥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將軍喜歡少而精的部隊,他們不負責奪取整場戰爭的勝利,只對一場具體的戰斗負責。他們更愿意部隊如臂使指,跟他的意志融為一體,像獵人狩獵般進行戰爭。
統帥就不同了,在統帥眼里,士兵素質并不如兵力總數重要,他要負責整場戰爭的得失。人越多,越能照顧到更多細節,哪怕執行成效不盡如人意,總比被迫忽略的好。
對尤里烏斯來說,這場決戰不過是他登上舞臺的階梯,他的主戰場在帝都,那里有比打敗這些凡人更重要的戲份。
如果不能干凈利落的消滅叛軍,同時盡量減輕損失,就會影響他在下一階段的表現。
這還僅僅只是作為凡人……或者說是作為加拉迪亞土著的一面,在巫師這一面,眼前這場“決戰”更談不上決戰,他的目標僅僅只是清除掉那兩個不甘心早早退出舞臺的同類。
這方面他更不必關心,院長派來了浦洛迪,算起來是他師弟的浦洛迪會專注于此事。
清亮的銅號聲在身后響起,打斷了尤里烏斯的思緒。帝**一個個軍團開拔,向著尤里烏斯在昨天設定好的戰場位置前進,隔著兩三莫雷里跟叛軍對峙。
銀亮的鎧甲和金黃的盔鬃,以及一面面寫滿了勝利,同時也是尤里烏斯人生軌跡的戰旗緩緩向前推進,讓他心神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