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剛剛看了他的照片,我還是認出了,這個轉身離去的男人確實就是陸思城。
我摸了摸手肘,站了起來,都來不及細看旁邊那個女人,就聽她罵罵咧咧地走了。她好像在說:“我要殺了那個男人。”為什么是“那個”,不是“這個”呢?按理,應該是殺了陸思城這個男人,那么,如果是“那個”,爭寵的話,應該是“那個”女人。居然說“男人”,那么?我看著這個女人漸漸遠去的背影,恍然大悟,陸思城果然是出柜的。
反正前有狼,后有虎,我不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吧。
第二天下班后,我就去了董事長辦公室,找了沈從軍。
相比整個公司的年輕化裝修,只有沈從軍的辦公室顯得古典老陳,一進去,莫名感到緊張和拘謹。
門口秘書通知我進入里間,我在她略顯好奇的眼神中,推開了那古棕色的門。沈從軍還低頭寫著什么,他其實并不老,早年的軍旅生活讓他養成了自律的品格,這在物欲橫流的商界,是難能可貴的。但同時,品階鮮明的做派,也讓他一直想往上走,想成為王者。他現在是沈氏的王,只是當我了解了他的過去,就再也不可能敬仰于他。這對我來說,是無比哀傷的。我曾經氣他,但卻并沒有恨他,對于父親,我依然是保有最天性的崇拜以及想親近的期待。所以我會生氣,會不開心,會遷怒于他,會與他對抗。現在,我卻是做戲給他看了。
“爸,你能不能告訴門口那小秘書,我是你女兒啊!她每次看我眼神都怪怪的。”我坐在離他不遠處的沙發上。
沈從軍過了一會才回過神,言語里似乎有一些笑意:“因為從來沒有年輕的女孩子找過我,所以小胡秘書會奇怪。”
我故作懂了的眼神,看了看他,我發現做個孝女也不錯,起碼不會像以前那樣總是爭吵,我還擔心我把香煙丟在他會客室的地毯上,他會不高興而不見我。
“找我什么事?”我找他的次數屈指可數,他知道我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也想過幾天找你,有人反應你這幾年的銷售……”
“我找你想問,那天在家里商量了的,與陸思城的相親見面什么時候?”我沒等身從軍說完,搶了話。
沈從軍從辦公桌后面站了起來,他走過來,坐在我的對面,問:“想好了?”
“這么好的親事,有什么好想的,我遲早要結婚的,這么好的男人,我為什么不見見?”我一臉真誠。
沈從軍反而顯得有點不自然,臉微微地側到一邊,咳了一聲,好像是又思慮了一番,說:“那就按照我原來的意思,沈家的趙家的女孩子都可以一起去見見,到時候看誰更投緣吧?”
我心里暗笑,沈從軍看起來也不想太受良心的拷問吧,場面上做一做,心里好受點。
我連忙說:“行,都聽您的。我畢竟年齡最大,到時候你和阿姨多多推薦我。那我先走了,相親時間盡早定下來。”我起身,滿臉都是孝女般燦爛的笑容,再補了一句:“爸爸,注意身體。別忙太晚,門口小胡秘書也是要下班的。”我揮了揮手,聽他說了聲嗯,便走了出去。
到門口,我看小胡站了起來,便走過去對她說:“我爸說你可以下班了,你回去吧,再見!”在她一臉茫然的表情里,我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