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已經在門口等了,看我們出來,司機馬上下車給我開車,陸思城沒有跟著上車,去旁邊打電話了,我腦補應該是跟金軒逸交代一下吧。我為什么要腦補這些?管我什么事?我頭暈乎乎的,往后靠著,酒勁慢慢上來了。陸思城一定是聽了沈歆惠的話,說全洛城沒有哪個女的像我這么能喝酒,就真以為我喝半瓶洋酒也無所謂吧。我被打無所謂,喝酒也無所謂吧,我自怨自艾起來,想著想著,就更加不高興了。
他上車的時候,趁著燈光,又轉過我的臉查看,又翻我的裙子下擺想看小腿上有沒有傷。我心里別扭著,哪里樂意給他看。我剛才自己喝酒自己報仇,就沒想給他添麻煩,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沒必要讓他為難。而他自始自終都沒為我說過一句話,我猜想不過就是給金軒逸面子,不想太為難金家,免得他難做吧。想到這些,我更覺得他現在這么關心的樣子是假惺惺,一拉裙子,一扭頭,一聲不吭地朝外面。他看我如此,怎么會再遷就我,便伸手關了燈。馬上,車開動了,我們倆在黑暗里,離得遠遠的。
車外漸漸熱鬧起來,哪怕是凌晨的京城也是一種紙醉金迷的味道。我看著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又一次懷念我的大學生活。那個努力向上,充實滿滿的日子,雖然真相一度讓我窒息,但目標卻成為我生活的動力。蘇曉月一定是欣慰的,因為她的女兒,從來不會因為苦難而放棄自己,反而會拿來提醒自己。
“你在京城讀的大學吧?T大的,是吧?”陸思城問。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遠,我沒有回答。“我也是的,不過,我畢業的時候,你剛入校園。”他沒在意我的冷淡,繼續說。我依然沒有理睬,我全校這么多同學,這么多師哥師姐師妹師弟,不要跟我說緣分套近乎。
見我不語,陸思城本來寡言的人,便不再說什么。
我們繼續沉默,直到到了酒店。看的出,他微醺,下車的時候晃了晃,司機過來問他,他擺擺手。我卻根本不管他,自己往里走。
我到大堂,一路往前臺走,陸思城以為我醉了,其實他才醉了,他一路小跑過來,笑著拉住我說:“電梯在那邊呢。”他的眼睛純真得如同孩童,好像因為發現一個小秘密而驚喜不已。
我悶悶地回了句:“我知道。”然后,掙脫開他的手,可能因為我喝酒了無狀,他竟然被我一甩站不穩了。我也不管,繼續往前臺走,拿出身份證,說:“給我一個單人房。”
陸思城愣了一下,明白了我的用意。我想我們倆好歹是男女,雖然我的行李在他的房間,不代表我還真去跟他一起住。
前臺服務員看了一眼陸思城,顯然認識他。陸思城對那個女孩展露他少見的笑容,那女孩一愣,聽他問:“沒有房間了,是吧?”
那女孩真夠專業,應該是愣了半秒,把身份證遞還給我,畢恭畢敬地說:“對不起,沈小姐,我們這里的房間都滿了。”陸思城對她再次燦爛一笑,轉頭安安靜靜地看著我。
我無奈,依然懶得看他,往電梯走,邊走,我邊拿手機開始訂房,陸思城看了看,也沒攔,拉著我往電梯走。“你知道酒店住著多少雙眼睛嗎?你晚上出這個酒店門,明天我的名單就落選了。咱們晚上這么大一出戲可就白演了。”
我酒醒了一點,想起此行的目的,想起晚上受的委屈,那難喝的酒,心里更不是滋味。他靠近我,摟著我的肩膀說:“放心,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我不是因為這個。”我終于開口了。“我不是怕你這些。”
“哦,那為什么?”陸思城靠近我,那么近,我的目光不得不注視著到他的嘴巴,那柔軟的觸感,想著剛才的演戲,心里更是煩悶。
“我就是討厭你,不想跟你待一塊兒。”說完,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委屈,突然就淚如雨下。我越想克制,淚流的越兇。陸思城剛想說什么,電梯門開了,便要摟著我出來,看我不動,一下攔腰把我抱了出來。頂樓的總統套房住的人少,我還沒來得及喊,便到了門口。
進了門,我哭得更兇了。我不明白我為什么哭,可能有些喝酒后笑,有些人喝酒后哭,有些人酒后話多,我屬于那種喝酒后發泄情緒的人,其實這是優點。我平時慣于笑,對誰都先三分笑,不開心的事早就被我壓在心底了。就像晚上,被那個金維維打了,我對那個徐科還是維持禮節的微笑。可是我現在就想哭,我回想我的人生,感覺自己怎么哭都是不夠的。
“你好好的,哭什么啊?”陸思城搖晃著我,奇怪地問。
“你現在管我了?”我可能真醉了,搖搖晃晃地坐在沙發上,踢掉高跟鞋,一手抹著眼淚,一手揉了揉腳后跟,繼續哭著說:“我最不愛穿高跟鞋了,可是,你那個女助理說,說,說什么上流社會的酒會,非要我穿。你看看這個新鞋子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