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圣節的澀谷,怎么說呢。
穿著連體衣的魑魅魍魎,有。
三十幾歲穿著水手服的大叔,有。
各國總統、船長、皮卡丘,有。
簡單點,賣萌賣肉賣腐賣血漿,你想要的模樣,都有。
就是人有點多。
村上悠不太想去,但并不是因為人多。
他不討厭熱鬧。
只是人多這一屬性,對于他這種長相的人來說,并不是很友好。
平日里走在街道上,人們只會遠處議論;但在這種大型活動上,特別時間還是夜晚,人們就會開始想著合影、交換聯系。
這才是村上悠討厭的地方。
但在“皿煮”的櫻花莊,他一個人的建議,無關緊要。
如果是十六歲的村上悠,應該會在國文老師布置的日記作業上,寫下以下幾行字。
{中午一個人吃飯,就會被人貼孤僻、不合群的標簽。}
{課間不想說話,只想睡覺,就會被人認為晚上干了壞事。}
{喜歡一個人上廁所,就會有被人認為沒有朋友、甚至那方面有問題。}
{老師,我短暫的人生中,只明白了兩個道理。}
{一,事物永遠有它的雙面性,哪怕是皿煮,也有暴力的一面。}
{還有就是,人類這種東西,是有極限的。}
{所以我決定,明天一定和別人一起上廁所,至少證明我那方面沒問題。}
{孤僻也好,干了壞事也罷,有沒有朋友也無所謂。}
{唯獨那方面有問題這件事,是我決不能忍受的。}
“村上,等等,我跟你一起走。”
匆忙跑進化妝室的佐倉鈴音,打斷了《村上悠無聊時想些什么》這本書的創作。
村上悠只好翻開《哥布林殺手》,準備把佐倉鈴音卸妝的這段時間打發過去。
但是沒等他看兩行,不,應該是兩豎列——島國的文庫本都是豎著排列的,佐倉鈴音已經拿著包走了出來。
村上悠沒有問為什么這么快,只是把書合攏,跟在她后面,朝著場館外走去。
舉辦活動的場館,距離車站有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徒步嫌長,打車不劃算。
兩人走出鬧市區,來到一條灣邊。
灣上有大橋橫跨而過,對面是聳立的高樓,不知道是住宅,還是辦公樓。
河面上,非常零散的行駛著幾艘游艇。
“這是東京灣?”
“不清楚。”佐倉鈴音跑到圍欄邊,把半個身體探出去:“也許是吧。”
“你不是東京本地人嗎?”
佐倉鈴音回頭,雙眼皮雙的非常明顯的眼睛,頗有威懾力的瞥了他一眼。
“東京人就一定要知道啦?我除了我家附近五百米,去其他地方都要靠谷歌。”
村上悠點點頭。
走到一半,佐倉鈴音站在原地。
“村上~,我累了。”
村上悠回過頭,佐倉小姐嘟著嘴,眼睛看著他,帶著笑意。
村上悠指著灣邊的公共長椅。
“你可以休息一會,我得去趕場。”
“不要!”
“那你想怎么辦?”
“你背我!”
村上悠轉身直接走人。
佐倉鈴音快跑幾步,一下子跳到村上悠的背上,雙手摟住他的脖子。
“哈哈哈~~”
清脆而刁蠻、得意而開心的笑聲,在這不知道是東京灣,還是江戶川的灣邊,蕩漾開來。
“你都22歲了,趴在別人身上合適嗎?”
“我高興~”兩人的臉貼的很近:“別人管不著!”
“但我不想背你。”
“我腳疼嘛~~,你忍心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荒郊野外嗎?”
“荒郊野外?”
“對啊,你看四周一個人都沒有。”
村上悠四處看看,的確沒人。
要是再早一點,這附近應該有午后出來散步的老年人;
或者再晚一點,也會有出來夜跑的年輕人;
但唯獨在這四點鐘的樣子,這條灣邊是沒有人的。
連釣魚的人都回去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