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臨近末梢,鮮花著錦。
學宮里面的學生們,依舊保持最純潔高尚的熱情學習著,絲毫不受漸漸炎熱的氣候影響,即便是頭頂烈日,照樣能沉浸在書中。
北樓斜對面的那座假山上,那道年輕的身影依舊在,挺直腰板,勃發著難以言喻的貴氣,時不時舉頭望向天空那輪烈日,直視之,凌然不懼。
熾熱的光線落到他的眼眸中,眼瞳忍不住驟然緊縮,疼得眼眶都開始濕潤,仍舊是慢慢悠悠地放下目光,任由少數熾熱光線直射他的瞳孔。
劇烈的痛苦,沒能讓他留下疼痛的淚水,在年輕書生的思維里面,眼淚是最不值錢,最廉價的東西,可以任意揮霍,卻沒必要揮霍。
永遠不要在他人面前展露自己毫無價值的一面,否則你將會更加沒有價值,且受到別人異樣的眼光,低下腦袋,淚水瞬間干涸。
視線再是落到書上,仔細品味著書中的奧義精髓,迎著微暖的夏風,無半點不舒適的地方,一派安靜寧和,聽周遭朗朗書聲。
以此為伴,經年累月,年輕身影都安然自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世間萬事萬物,好似都和他沒了關系。
世間千變萬化,唯他永恒不變。
是種愚蠢。
更是種難言的堅守。
年輕書生認為自己沒錯,他認可世間的變化,同樣堅持自己的不變,幾年來,這座假山成了他的課堂,隱匿于山巔,迎著四季的風,或寒峭俊冷,或灼熱狂躁,或溫柔和意……
在年輕書生眼中,不過是世間萬物特定的變化而已,他認可這些變化,自然不會厭惡這些特有的特質,該給予極其崇高的包容。
不下山,是以高處不勝寒。
不勝寒,則能淬煉心智。
到如今,任是寒風凜冽刺骨,他自巍然不動。
山雨欲來風滿樓。
唯樓閣中千穿百孔,他融身在萬事萬物之間,風雪是他,自然不能動他,無法動他,又有何種恐懼,到頭來徒增煩惱,何不如安然自得。
……
……
假山下走過腰間別著酒葫蘆的老者,挺直腰板,如同山頂那道年輕的身影,只是缺少那幾分若隱若現的貴氣而已。
物是人非,經年不在。
再是曾經熟悉的東西,都能變得斑駁陸離,讓人難以看出當年的景象和特質。丹丘生想著,自己該是幾十年沒有踏足學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