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東宮殿下當面,素為失禮。”那教師拜道。
王倫也拜下,道:“小民王倫,見過太子殿下。”
聽到張伯奮口呼殿下,兩人便知道是太子當面。
概因殿下與陛下一樣,乃是特指,除了太子,其余人等皆不得稱殿下,否則便是違制,有謀逆意圖。
趙桓扶起二人,道:“教師好本事,可否告知姓名?”
“小人賤民,恐污耳目。”
“以你高強本事,必不是無名之輩,教師不必過謙。”
“殿下抬愛,若是隱瞞,倒顯得不識抬舉。”頓了頓,教師拜下,道:“小人王進,原為禁軍教頭,因家父曾打了高俅,不得已棄官外逃,如今流落江湖。”
“原來是王教頭,難怪使的如此出色的槍棒。”趙桓欣喜扶起他,道:“聽聞教頭離了史家莊投種師道,如何又回了東京?”
“殿下燭照萬里,洞徹詳情。”王進道:“小人離開投入老種相公麾下,與西夏人交手幾陣,僥幸獲了些微功勞。
不想高俅聞之小人下落,發文來取,小人存身不住,不得不流落江湖。
然高俅那廝仍然不放過,遣人追捕,小人攜老母東躲西藏,仍然暴露。
那一日,高俅爪牙燒了小人住所,老母葬身火海,小人亦是面目全非。
為報母仇,小人回轉東京,打算拼著舍卻這條賤命刺殺高俅,只是那廝出入皆是護衛森嚴,難以得手,因此隱忍不發。
近日盤纏用盡,出來賣藝掙著錢財度日,幸得遇太子殿下垂青。”
“原來卻是有如此曲折遭遇,難怪能在東京得遇教師。”嘆了一句,趙桓又道:“目下教師無處存身,報仇亦無指望,不若前往東宮就職,未知意下如何?”
“是啊是啊,姐夫是太子,早晚登基,自然可以報仇。”朱鳳英插話道。
王進沉默半晌,道:“只恐容貌丑陋,驚嚇了東宮貴人。”
“無妨,自可尋良醫治療,再不濟亦可打制一副面具戴著。”趙桓又道:“且,吾看重的乃是教師本事,相貌如何其實不重要。”
其實也挺重要的,不然干嘛戴面具?
趙桓也見過臉被燒壞的人,坑坑洼洼幾乎沒有一塊好皮,顏色也是紅的瘆人,一般人很難不在意。
也就是看重王進的本事,否則絕不會招攬至東宮去。
王進見趙桓看重,又想借東宮力量報仇,因此拜道:“下臣王進,拜見東宮殿下。”
“好,得教師相助,如虎添翼也。”趙桓扶起。
收下王進,趙桓看向王倫,問道:“見你模樣,似乎認得本王?”
“不敢欺瞞太子,昨日新店開業,小人亦曾在場幫忙,是故認得。”王倫回道。
“難怪,你與王威是何關系?”趙桓問道。
“乃是本家伯父。”王倫又補充道:“我等皆是文正公旦弟勖之后。”
聽他這么一說,趙桓想起來這個王倫的來頭了。
靖康時,軍民聚宮門外請愿,欽宗驚懼軍民變亂時,王倫直趨駕前,言可勸退軍民,欽宗令其前往,自言白身不便,遂受兵部侍郎,持詔令彈壓眾人。
后來王倫出使金國,有商人李忠告知徽宗欽宗關押黃龍府,王倫便潛行拜謁,告知故國消息,后來,王倫再次出使,給欽宗送了二百兩黃金。
由此可見,王倫此人膽大心細,有情有義,而且從剛才的表現看,其武藝也不差。
“文正公歷相十余載,向來以學傳家,何故到了你這,成了游俠兒?”趙桓問道。
王旦做了十多年宰相,內外莫不稱贊,其治家嚴謹,王倫成為游俠確是另類。
王倫答道:“小人本非文正公之后,自無家學淵源,且自幼家貧,更無從進學。
幸得異人傳授,學了一手好劍術,方得立足綠林中,且頗有些聲望。”
趙桓微微頜首,道:“即如此,可愿入吾東宮效力?”
“小人愿意。”王倫拜道:“本有投效之意,苦于無晉身之資,恰逢董戰當街逞強,因此下場展露本事于殿下。”
“哈哈哈……”趙桓笑道:“只要辦事勤勉,些許心思不提也罷。”
市井之徒不見兔子不撒鷹,其實正常,趙桓并不會放在心上。
“謹遵殿下曉諭。”王倫應下。
踏踏踏~
密集的腳步聲中,一隊兵丁開了過來,甲胄鮮亮,兵器耀眼,倒是頗為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