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監獄都是臟亂差的代名詞,不見天日,陰暗潮濕,蟲鼠橫行。
但是,總有些地方會與眾不同的。
便如大理寺的大獄,一般人沒資格進來,乃是關押朝廷大臣的地方。
你不知道什么時候皇帝心情變好,就把這些人赦免了,因此欽犯并不會受到苛待。
但是,想吃好喝好也是不可能,特別是朱勔家財被抄,無力打點上下,更不會有人給他買酒買肉。
饑餓不至于,只是粗茶淡飯,三兩個月下來,嘴里淡出鳥來。
今日不同往日。
朱氏父子對坐,小幾上放著一只肥雞,一盤魚湯,幾盤菜蔬,還有一壺酒。
晚間宮里來人,讓朱氏父子做好準備,明早前往謝恩。
這等情形,明顯是得了赦免,啟用在即啊。
當值的節級立刻送了吃喝過來。
呲溜~
一口小酒入口,朱沖滿足地嘆了口氣。
“提心吊膽多日,終于是要出去了。”朱沖嘆道。
朱勔舔了舔牙縫,道:“這等粗劣的伙食,我父子何曾看在眼里?待回到蘇州,定要讓父親大快朵頤一頓。”
“哎,多虧恩相,否則我父子危矣。”朱沖道。
“是啊,也不枉每年的孝敬。”朱勔接道。
他口中的恩相,自然是蔡京。
當年蔡京貶居杭州時途徑蘇州,起意要建一座塔,只是沒錢沒人當然沒辦法搞。
經人推薦,朱沖出錢出物出人,因此巴結上了蔡京,朱家因此生發。
本來被梁師成伙同東宮拿下,他以為必死無疑,卻不想到了大理寺,蔡京就來了。
不但如此,還帶來了鄆王趙楷。
此時赦免已經確定,朱氏父子離開在即,朱沖當然要對蔡京表示感謝。
只是,朱勔又道:“梁師成那廝可惡,待回去,先收回田地房舍,再想辦法斂財,否則今年孝敬恩相的二十萬貫怕是湊不齊全。”
“倒是不怕,我兒調任杭州,上下豈有不來見面之禮?如此,二十萬貫不難。”朱沖停頓片刻,又道:“怕只怕經此一事,東南上下不再懼我朱氏。”
“嘿嘿,未必!”朱勔冷笑道:“當朝隱相與東宮聯手,尚且不能奈我何,其他人等,何足為慮?”
“哦,是嘛?”冷笑中,趙桓走到了近前。
看朱氏父子悠哉的模樣,趙桓怒氣更甚,喝道:“好端端地酒食,如何能進豬狗不如的東西的肚子里,來啊,給我砸了。”
楊再興瞪向節級,喝道:“開門!”
“殿下,殿下……”節級滿頭大汗,道:“此乃關押犯人重地,非令不得入,小人放殿下進來已經冒了天大的干系,實在不敢讓進啊。”
“聒噪!”趙桓也不和他一個小人物為難,揮手道:“破門。”
“得令!”楊再興抽刀,三兩下劈開了牢門。
朱勔驚怒交加,問道:“東宮目無王法乎!”
“哈哈哈……”趙桓仰天大笑,反問道:“王法?你配和本宮說王法?”
“殿下何必與此等小人啰嗦。”說著,楊再興與周昂兩人上前,直接掀翻了桌子,又把朱氏父子踢翻在地。
朱勔叫道:“官家已經赦免我父子,東宮雖大,豈敢抗旨而行?真不懼官家降責?”
“嗨,赦免你了?有詔書么?”趙桓冷笑一聲,又道:“算了,與你個死人也沒什么好說的。”
“你敢!”朱勔大怒,喝道:“我乃官家親信,花石綱亦離不開我,東宮如何就敢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