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既然要搞磚瓦工程,自然就找到了許德善。
許德善在大堂見了秦昭。
按照明代的習俗,見客人一般是在二堂的。除非來訪者的社會地位遠高于主人,那主人就要打開大堂的大門,在最正式的場所見客。這種地方見客很強調禮儀,有時候禮節比真正要談的事情還重要。
秦昭的情況就屬于這一種。
許德善上來就對穿著千戶官袍的秦昭一揖及地。大明朝的縉紳雖然社會地位很高,但秀才在縉紳當中是最入門的一級,社會地位高得有限。如果說秦昭的千戶官身相當于后世的縣武警中隊隊長的話,許德善的秀才功名就相當于地方大學講師。
地方大學老師再受人尊敬,碰到武警中隊隊長還是比不上的。這是民和官的區別。
何況秦昭的千戶是圣旨封的,香山縣沒一個人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秦昭扶起許德善,笑道:“許相公請起,我來找你做村墻包磚了。”
許德善站直起來,說道:“秦千戶,你前番派來的秦有理先生已經和我說了,我把泥瓦匠的班頭也叫來了。只是…“許德善吸了口涼氣,說道:”秦千戶真的要自己出錢為秦家村村墻包磚?”
秦昭點頭稱是。
許德善吸了口氣,說道:“這可不是小數字。秦千戶請坐,喝茶。”他走到茶幾邊拿起算盤,劈里啪啦地算了起來。“秦家村的新村墻南北長九十一丈,東西寬四十一丈,四邊就是二百六十二丈的墻。”
“墻高一丈五尺,正反兩層,加上墻頂女墻和腳面磚,每丈需磚一千四百塊。這二百六十二丈村墻,粗算就需要墻磚三十五萬塊”
“現在縣東有匠戶開爐燒磚,每塊磚十文錢,則三十五萬塊磚就需要三千五百兩銀子。”
“秦千戶,村墻包磚可是一筆巨款。可買良田百畝。”
秦昭笑著說道:“許相公不需要擔心我的錢財不足。”
許德善吸了一口氣,說道:“秦千戶取笑了。秦千戶經營彈簧軟椅,那是金山銀海的買賣,豈會短少這點銀子?我只是替秦家村的村民們感到幸甚。天生一個秦千戶降于秦家村,一村的貧民都得到巨大的好處啊。”
秦昭笑道:“泥瓦匠要多少錢?”
許德善說道:“我已經約了八個泥瓦匠的班頭在二堂,我進去問他們,這么大的村墻收多少錢。”
秦昭點了點頭,許德善就進去了。
過了一會,許德善和泥瓦匠們粗粗談好了價錢,讓大兒子許斌全進來叫秦昭。
“斗膽請秦千戶移步,隨我到二堂說價錢。千戶爺,那些泥瓦匠實在粗鄙,讓他們到大堂來有礙觀瞻!“
讓身世顯要者移步到貧弱者所在地談價格,秦昭知道這是牙人打壓顯要客人氣勢,以此降低上下家心理差異,增加生意談妥概率的招數。
他笑道:“在商言商,你就把我當普通客人對待便是了。“
秦昭便隨許斌全往里屋走。
但是許家的大堂和二堂并不是連在一起的,許家的二堂距離大堂頗遠,要走一條走廊走過去,彎彎繞繞的。秦昭走到半路,在一個拐角處正要摸到對面去,卻突然撞到一個軟軟的東西。
只聽到一聲嬌叱:“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