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南漢尊崇讀書人的傳統,所以哪怕知道此人就是為官而效力自己,但龔澄樞依舊禮敬幾分。
“今日,邕州李家送來了番禺城內數家商鋪,以及兩座田莊!”張先生臉上帶著笑意,輕聲說道。
“邕州李家?可是那個受高祖賞識的李維,李全之?”
龔澄樞皺了皺眉頭,疑惑道。
“正是,李家送來了幾樣東西,加起來近五千貫,端起大手筆啊!”張先生搖了搖頭,感嘆道。
“傍晚時分,又送了五千貫黃燦燦的乾亨通寶!”
“我不過是一個內給事罷了,李家為何送上如此大禮?”聽到五千貫的銅錢時,龔澄樞再也保持不住心中的訝異,連忙小跑而去,親眼目睹一番。
果然,倉庫內,黃燦燦的銅錢擺滿了好幾個箱子,將周邊的珍珠異寶都比了下去,他的目光,聚集在那銅錢上,挪不下來。
這番重禮,可真是太重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嘆了口氣,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此大禮,真叫人拒之不得啊!”
他可不傻,能爬上高位的宦官都不傻,傻子已經被淘汰了。
國內銅錢難得,許多他國商品,都需銅錢,如蜀錦等,人家可不要鉛錢,這就讓銅錢成了稀缺資源。
平日里,朝堂中巴結自己的人不可勝數,送禮的也不少見,到一次性送上五千貫銅錢的,可真是沒有,要知道,國庫中除了那些糧食布匹外,真正的銅錢也不過數萬貫。
“不難猜測,無外乎燒冷灶爾!”
倆人慢慢走著,不知不覺中就快來到了一間密室,面對面坐著。
“先生何出此言啊?”龔澄樞臉上帶著微微笑意,淡淡地問道。
“老爺何苦裝糊涂,陛下身體日趨不行,且又不知節制,恐大行之日不遠矣!”張先生坐在塌上,幽幽地說道,目光不知飄散到何處。
“前些時日又去往城北選修陵墓,其目的已經昭然若揭了。”
“可衛王與我,并不親近!”龔澄樞搖了搖頭,表情頗為無奈。
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內給事罷了,皇城內的那些宮使,已經將衛王團團包圍,哪有有他的位置?
“雖如此,但老爺卻另辟蹊徑,埋下伏筆,令人佩服的緊啊!”
“何出此言?”龔給事臉上帶著驚奇,想知道這位投奔自己的書生,能有什么高見。
“林內相每年的三節一壽,您都備下重禮,親自去往,月初月末,也時常請安,未斷一日,如此勤勉恭敬,整個大漢國,又幾人能及?”
“且,林內相自閩地而來,雖受兩位陛下寵信,但在嶺南卻孤寡無親,近年來又體弱多病,告老之心早生,而宮廷大內,卻不可一日無人主持。
為了身后之事,安享余年,除了舉薦老爺,大內之中,又有何人能得此信任?”
“對于林內相,陛下素來親之信之,若其舉薦,老爺又是高祖時的家人,定等飛騰居上。”
“好!好!好!”連嘆了三聲,龔澄樞站起身來,為自己的這位幕僚叫好,這番分析,簡直太過精彩,不得不讓他嘆服。
“先生何以教我?”龔澄樞連忙拱手作揖,恭敬地問道。
“近日,老爺無需多事,陛下日衰,宮廷內外動作難消,您只需與往日一般,去往林內相處,其他的跳蚤,隨他去吧!”張先生微微一笑,一臉的智珠在握。
“李家這禮,今日卻也送得妥當!您若起位,朝廷和地方上,也須有一二信人。”
倆人相望而笑,一切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