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在此時都在準備夏收后的忙碌。
官吏需要在準備夏收后,進行一輪繳稅統計,并督促著那些癩戶繳稅。
士紳們則準備忙著在夏收后,如何收回借出去的稻谷,并且收回田租。
商人們自然不得閑,他們要掏干有了些許閑錢的農戶口袋里最后一塊銅板!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
望著這副場景,胡賓王想起了自己到達禎州的使命,不由得吟詩起來,想起來這首李紳的《憫農》,心中感慨萬千。
這首詩,是李都督在他們臨走之前,特意朗讀起來的,讓他們牢牢記住。
朝廷的賦稅,下田每畝不過15錢,每斗市價不過二三十錢,不過十取一罷了,再不濟也是十取二,可謂輕民。
但,地方貪婪,稻谷尚未晾收,就催促繳稅,或者勾結糧商,壓低糧價等。
其他的省耗等雜稅,也是不可計數,夏秋豐收,往往反而是最難受的時刻。
最怕的是,地方勾結士紳,然后大肆吞并土地,造成又一次土地緊張,地方勢力膨脹。
前唐時,安史之亂,也是地方當權之果,后期,連江南這種賦稅之地,都對朝廷愛理不理,完全沒有了控制力。
地方有了錢,就會養兵,然后就造反,造成又一安史之亂。
“只有將賦稅權收回來,才能讓百姓減輕負擔,不然,再多的收成,也難以接受住海量的賦稅!”
“正稅以外的賦稅,任何人不得征收,除非朝廷決定,地方絕無此權!”
李都督的話發人深省,一下子就抓住了根本,只有解決賦稅的問題,才能締造盛世。
“只有狠抓稅賦,才能杜絕農夫猶餓死的局面。”胡賓王惡狠狠地想著。
不過,此時的夏收,就無奈用慣例來,而他身邊不只是帶了護衛,還帶來了些許書吏,進行整個禎州的編戶齊民,以及土地情況。
帶著五十名披甲且精銳的云從軍,胡賓王已經做好了遇見危險的準備。
“胡使臣,胡使臣!”這時,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請進——”
“今日就能到禎州,使臣一路辛勞,該做些準備才是!”左其龍嗓門不大不小,正好合適,聽著就很舒服,有一股文人的味道。
望著這名陪伴自己來往一路的隊正,胡賓王笑了笑,說道:
“接下來,還得讓隊正多多照顧才是!”
“我不過是一護衛罷了,使臣太客氣了!”左其龍揉了揉腫起來的眼睛,有些奇怪:
“朝廷大臣竟然還有人敢襲擊,不要命了?這次定能平安,誰敢如此,老子的挎刀也不會饒了他!”
“我這次,就是虎口奪食,哪只老虎都不會放過我的,哪怕我是都督親命的轉運使!”
胡賓王一臉的嚴肅,不像是說笑,讓左隊正莫名的一愣,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