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熱鬧的場景,并不是所有人都會感到愉快的。
一處酒樓上,幾個衣冠楚楚的儒生,坐在臨窗外,瞅著割肉買魚的一批批人,不由得喝著酒,抱怨起來:
“日子變化的也太快了吧,前不久還是低下的丘八,今日竟然得到鄉鄰的羨慕,真是可惡!”
“誰說不是,讀書才是正途,我家鄰居,竟然想把兒子送到禁軍去,就為了每個月的五百錢,太不值當了!”其中一個衣服略微有些陳舊的書生,嘆了口氣。
“這也是無奈之舉,這每年的科舉,多者三十,少者十來位,讀書人有多少?光是整個番禹城,就不下千人,難得很喲!”
吃味地看了一眼那一大塊豬肉,書生吞了口唾沫,再次說道:
“聽聞,這些禁軍,隔三差五就有肉吃,每日的大米隨便吃,雖說天天訓操比較受累,但日子比我等好過太多!”
瞅著一眼桌子上的幾碟小菜,以及口中劣質的渾濁酒水,三人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了窗外。
那是一大塊上好的肥肉,約莫有五斤重,被一個腰肢挺拔的大漢提溜著,另一只手滿是禮物,晃悠悠地在路上走著,甚是囂張。
一路上的行人瞅著那么一大塊肉,紛紛行注目禮,引得他都笑歪了嘴,步伐越大的夸張起來。
“嘖嘖,看到那塊肉沒?那不是普通的豬肉,聽聞都督府為了讓這群丘八吃上肉,特地在城外營建了幾個豬場,每個豬場養了上萬頭豬,伺候的人,都不下數百人……”
“豬肉也甚吃的?又騷又臭,不可入飯食!”另一人也是嘴硬,故作不屑地說道。
“這豬肉與普通的豬肉不同,聽聞自小便是閹割的,平日里吃的也好,蒸熟后,不騷也不噪,美味的很,連圣人吃了也歡喜,每天也得送上幾頭入宮呢!”
“每日送到西市的這等豬肉,也不過百頭,沒有關系,是弄不到的!”
說著一臉的羨慕之色,一旁的幾個同窗,雖說都是讀書人,但臉色卻通紅,他們實在想不通,一個不識一個字的丘八(他們不知道軍營有隨軍學堂掃盲),竟然過得比他們這些讀書人好上太多,簡直是太過分了。
他們臉上的嫉妒再也忍不住了,啪啪,拍著桌子說道:
“這個世道是怎么了?竟然連一個粗鄙的武夫都如此待遇,我等圣人之徒,卻比如凄慘,酒桌上連肉食也無——”
這樣的嫉妒,不止是平常的讀書人,那些高居廟堂的官僚們,反應再遲鈍,但對于權力天然的敏感上,終于從中嗅到了危機。
這不,次相崔泉借著自家孫子百日之際邀請了首相鐘允章,以及次相張琮三人,私底下進行了一番會面。
哪怕相識多年,但平日里競爭貫了,一時間還有些開不了口。
作為主人翁,崔泉喝了口茶,淡淡地說道:
“鐘公掌管吏部和兵部,想來對于近些時日禁軍還是了解一些的吧!”
“雖說管著兵部,但兩位也是了解的,只能說知情吧!”鐘允章一聽到禁軍這個詞眼,心中瞬間一稟,目光四處打探了下,這才苦笑道。
這李都督把禁軍看的死死的,每個月兵部除了按時撥款與都督府,順便簽幾張晉升令,登記一些名冊外,就完全無事,也算是六部中最清閑的,不然他也沒時間來管理吏部了。
“最后接到不少反應,明里暗里都在,朝廷太過于重視武夫,對于整個大漢的江山社稷而言沒什么好事……”
感覺氣氛有些尷尬,存在感比較低的張相公主動發言道:
“咱們大漢一向以文治國,才在這亂世保得嶺南安寧,中原的兵亂如麻,可在那擺著呢!切不可姑縱那些丘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