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的功夫,時間就到了神武元年,二月初九,也就是李嘉正式登基的日子,李老爺一行人也終于趕到了番禹,一家團圓了。
老天爺很給面子,天氣晴朗,旭日初升,萬里無云,好一個黃道吉日。
大明宮內外全是人,起碼有幾千,全都身著比較復古的唐代禮服,也是難為他們了,短短七天的功夫,整個番禹城的裁縫們都快累吐血了,才勉強弄出來,畢竟是官袍,材質做工都很講究,馬虎不得。
至于為甚在大明宮,那是因為南漢本來就模仿關中,建了個大明宮,取其寓意,也算是復古,穩定人心的一種。
畢竟大明宮的名氣太大了,已經成為了唐室的象征,那是萬國來朝,盛世嘉年的見證。
與之前的受禪典禮一樣,絕大部分具體的布置,李嘉都沒過問,在禮儀方面他此前只是稍微學了一下儀態,那些文人們對雨禮節琢磨的比他深一些。
當然,主要是唐亡數十年,百姓忙于茍活,士大夫忙于奔走活命,禮儀已經不是特別嚴謹,比如趙匡胤,披個黃袍都能登基,禪讓典禮啥都沒有,一點也不正規。
再加上唐朝自由開放把以前的禮儀改了很多,唐末以來天下紛亂,更不注重嚴格的規矩,所以朝野上下制定的禮儀也很迅速,直接照搬唐朝的,簡化一些,就是自己的了。
“中國失禮,求之四夷”雖說是簡化的,但依舊比中原完整。
李嘉坐在御輦上先聽到了一陣宏大而緩慢的音樂,編鐘的聲音和鼓聲特別明顯,還有別的樂器,李嘉也聽不出來,但是卻有一種宏偉大氣,典雅高尚的感覺,耳朵一聽,就不自覺地肅立起來,身心為之一蕩。
他不怎么懂音樂,但卻提前被普及了一下,這種被稱之為“韶樂”的交響樂非常有氣勢,很宏大從容,普通的百姓聽見,直接會被震懾,百官聽了,也不敢逾矩。
這就是禮,明定規矩,上下等級。
整個大唐,就是一個金字塔,他牢牢占據最頂層,然后皇室、勛貴、百官,位于中上位置,最中間的,則是以中小地主為架構的士大夫階級,他們幫助朝廷控制地方,繳稅、征兵等。
最下面的,則是農夫、商賈,工匠等,他們負責交稅、納糧、徭役等一系列義務,順便供養以上人群。
儒家,就是這個金字塔,而儒家的最核心,就是禮,有人把一切的過錯推到儒家身上,其實就是錯的,封建的根基,其實就是禮。
禮的核心,就是階級固化,批評儒家沒用,只有改變階級固化,才是真正的脫離封建。
但,屁股決定腦袋,以李嘉這最頂尖的位置,不僅不會摧毀禮,反而不斷地增添,維護,以求鞏固自己的統治。
當然,一味的固化,就成了死水,他只是有限的固化塔尖的部分,而金字塔以下,他反而盼望著流通,轉化。
“叮、當、咚、咚……”李嘉聽清了恢宏曲子中的節奏,回過神,按照排練好的,昂挺胸慢慢向前走。
大殿上數以百計的文武官員躬身侍立,表情嚴肅。
李嘉此刻的動作,仿佛是唱戲的人一般,雙手按在腰帶上,伸直了脖子,不能動,也不能歪,因為頭上帶著冕,走的也必須要慢,可謂是一步一個腳印。
他先轉過身面對大殿,撫平了袍袖,手從腰帶上放開,分開放到了兩側的扶手上,這才施施然地坐在龍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