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朗州城,各種戶籍案牘都來到了李嘉的桌上,這里畢竟當了數月的楚國國都,關于湖南的境況,還是能粗略的知曉一些。
“還真是個爛攤子啊,朗州竟有半數以上田地荒蕪,無人耕種,其中更是大多為肥沃良田……”隨后扔開一本卷冊,李嘉以手扶額,覺得任務艱巨。
為了平定張文表之亂,除了出動近衛軍外,還招募了許多新兵,以及農夫,抽空了朗州附近的人口,直到夏收之后,朗州及澧州、辰州等地,十幾個縣,戶口不過兩萬,人均耕地不過三畝,死傷了數千人,令幾州損失慘重。
失去了壯丁后,可想而知,夏收之糧必定少有,若不是減免了錢糧,造反的人肯定不少。
而且,因為戰爭,各州府財政已然枯竭,南下的漢人也沒了,其他的損失不可計量。
“李氏商會的錢莊到了朗州沒有?”李嘉無奈地說道。
“回稟陛下,李氏錢莊在昨天已然到了朗州,建立了分會!”吳青臉面無色,淡定地說道。
“既然如此,就運送一些錢糧到朗州衙門吧!再過一些日子,平蠻軍的糧草就難以為繼了,供應上萬人,朗州不行了!”
“對了,一定要寫個借據,利息的話就低一點,朗州富足,想來用不了幾年就能還完的!”
“諾——”第一次聽聞商人借錢給衙門,這還真的讓吳青大開眼界,他有些失神,楞了片刻,這才應下來。
“朗州刺史,如何?”李嘉隨口問道。
“朗州刺史李懷恩,乃武陵人,為楚國主周行逢老鄉,任朗州三年有余,一向以吝嗇聞名,家中田一千三百畝,妻張氏,一子三女,侍妾兩人,仆人二十有七,城中商鋪十座,綢莊三間,鹽鋪兩間……”吳青拿出本子,念道。
“其三年中,修路三條,架橋五座,安撫南下漢戶五百三十六戶,前不久,楚國張文表之亂,其與商戶商談,募集錢一萬三千貫,糧兩萬石……”
“這么說來,他還是清廉的咯?”
“周行逢一向嚴苛,厭惡貪腐,在其眼下,李懷恩并不敢貪腐,這些錢財家宅,大半都是周行逢賞賜與他的,其余的一些,則是妻張氏的嫁妝,張氏為朗州大戶,田六千三百……”
“好了,不用如此詳細了——”李嘉連忙制止,再繼續下去,讀者就會懷疑水數字了。
“既然為官清廉,而且還多行善事,這在一眾平庸的官吏中,也算是出彩的了!”
李嘉隨手在其名字后劃下一個紅勾,然后又繼續翻閱其這數州官吏的名單了,讓吳青解說,倒省卻了不少功夫。
一番檢閱下來,與嶺南相比,這湖南的官吏簡直是優秀太多,清廉的屬于多數,少數貪污的還是在周行逢逝去后才下手的。
嶺南的官場可謂是泥沙俱下,在新一批的科舉人才未曾成長之前,整個官場都是污濁的,你拿掉一個,新上來的照樣貪污,還不如以靜制動。
或者說嶺南的官場,就是整個五代十國時期的真實寫照,對于戰亂的中原而言,甚至更是漆黑麻烏。
“周行逢殺了那么多官,卻為我作了嫁衣!”李嘉頗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