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們都低著頭,不發一言。
“叔叔過來吧,殿下有話與你說!”王后帶著哭腔說道。
“臣弟在!”高保勖連忙應下,快步而去,走到床榻邊跪下,看著臉色蒼白且不斷顫抖的南平王,眼眸中滿是關切之色。
“保勖來了?”高保融眼睛終于睜開,氣息斷斷續續地,他勉強笑了笑,說道:
“我生來迂腐,僥幸得王位,已然有十三年了,幸好有自知之明,知曉保勖方為我們高家的千里駒,為真正的國主,所以一應國之大事,就由保勖主持,如此才才保有咱們高氏十數年的太平時日!”
“趙宋剛立,其主趙匡胤素有勇名,南平國小,難堪一擊,一年三使,心中畏之如虎,生怕祖宗傳下來的基業,在我手中毀去,不然死后有何臉面去見列祖列宗?咳咳——”
說著,高保融就咳嗽起來,臉色越發的難看,他看著高保勖一臉的傷痛之色,不由得笑道:
“人之生死,這是上天注定的,我這一生,雖然平庸,列祖列宗庇佑,再加上諸位臣功以及保勖扶持,才有多年的安寧,死后閉眼,也算不愧對祖宗了!”
“國主啊~”大臣們這才哭出聲來,說到死亡二字,一下子就戳中了他們的心肺,涕泗橫流,整座宮殿,瞬間響起了哭泣之聲,那些跪立的宦官宮女們,也不由得掩面哭泣起來。
無論是什么人,到了這時,不哭不行,你想等死嗎?沒看見高保勖,也哭了了嗎?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荊南三州,數十萬百姓,祖宗的基業,不可亂為,吾之弟,高保勖,一向賢能,素有威望,我去后,將繼任為王……”
高保融艱難的抬起頭,一字一句地說道,望著這些大臣,他的目光是如此的真誠,所有人都相信,這是他發自內心的聲音。
畢竟平庸且迂腐的高保融,雖說是南平王,但滿朝的文武百官,南平數十萬百姓,誰不知道,南平真正的大王,是一向放縱荒淫的高保勖。
“繼沖一向聰慧,可當大任,臣弟會輔佐其為王。”高保勖泣不成聲,沉痛地說道,瘦弱的身體似乎隨時都要倒下。
深宮冷夜,點點更漏似漸漸連成一片,一陣風起,高懸的燭燈似乎經不住這突如其來的冷風,“忽”地熄了數盞。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烏云蔽月,夜,越發黑的死寂。
“繼興年幼,在這個亂世,怎么會守住咱們祖宗的基業,南平王只有保勖你能當得!”高保融搖搖頭,說道:
“我雖然迂腐,但是不糊涂,天下紛爭,無論是中原的趙匡胤,還是湖南的李嘉,都不是易與之輩,若是繼興為南平王,祖宗的基業肯定難以保存,為高氏計,只有你保勖當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