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劉守光點點頭,目光繼續盯著棋盤。
“既然將軍有事,小的還是離去吧!”商人賠笑道。
“還沒下完,你走什么?”劉守光眉毛一皺,說道:“曹兄并非那般的小氣人!”
“還是劉兄懂我!”曹彬淡淡地笑道,不以為意。
很快,商人心不在焉,片刻就輸了,劉守光心情不佳,扭過頭,瞧見他目光在婢女與商人身上流轉,這才與曹彬說道:
“此人乃本宅院的主人,為避兵災,就托庇于我,與我居于同一院落,我也將其女兒收作妾室,一起帶回京。”
“兵亂如斯!”曹彬沉聲道:“成都豪右,身家都況且難保,更遑論百姓了。”
“我曾聽聞,王部署(王全斌)欲治罪于李廷圭(蜀降將),多虧了康都監(康延澤,百騎入成都,命為成都都監,王全斌殺俘虜兩萬余人時,康延澤請求留下老幼疾病的七千多人,也得不到允許,結果,這些俘虜們全部殺光)建言,李廷圭送女子數人,錢百萬,才堪堪保命。獲以免罪。”
“不假!”劉守光也不由得嘆道:“禁軍入蜀后,六十日而得成都,孟昶東去夔州,茍延殘喘,熟料,禁軍軍紀大壞,上頭不正,下身歪。”
“曹兄在成都,還不曾知曉,在全師雄作亂前,禁軍四散西川,猶如數十年前契丹人打草谷一半,燒殺劫掠,無惡不作。”
“就我親眼所見,兵卒持刀劫掠于市集,擄掠女子于門戶,以至于毀家滅門不可甚數,甚至,有殺人為樂者,割婦人**為戲,炙之,迫其吞咽……”
說到這里,哪怕從軍多年,如此凄慘場景,他都有些不忍道之。
“豈有此理,如此軍隊,豈能不敗?”曹彬氣憤地說道:“非夷狄而作禽獸之事,真是該殺!”
“所言正是!”劉守光不愧是宿將收斂心神,平靜地說道:
“你我二人領兵出戰,若不作改變,與崔彥進、張萬友、高彥暉之輩更是一般無二!只有潰敗一途。”
“所變之,只有一條:嚴守軍紀!”曹彬笑著說道:
“此乃決勝之妙法!”
“哈哈哈,曹兄甚得我心!”劉守光也露出了笑容,他解釋道:
“全師雄之前不過一刺史爾,如今能席卷西川,擁兵十數萬,若憑借的,只是民望罷了!”
“只要咱們嚴守軍紀,勒令兵卒,百姓雖不愿幫之,但也不會阻之,憑借著其一群亂民,又能翻起多少浪花?”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這時,閬州(今閬中縣)百姓也忍受不住宋軍的欺辱,在張忠樂、孟思恭等人的帶領下,從西川到東川閬州組織進行反攻。
但是,卻遭宋軍任命的閬州刺史趙逢殘酷地鎮壓,并挨家挨戶地進行清査起義者,又死心塌地尋找閬州地區的民亂首腦,査無結果后,就進行瘋狂地屠殺,包括家屬在內,已經有數千人之多。
趙逢狂妄地揚言:“寧肯錯殺一千,不肯放走一個。”
這無異于火上澆油,本來就只是在西川蔓延的民亂,又開始在東川涌起。
突聞東川也有了亂民,在夔州歇息兩三日的潘崇徹,再也按耐不住,準備西進,先將東川收入囊中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