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單膝跪在他床榻前,梁延嗣悲痛欲絕。
“哭什么?”高保勖掙扎著半躺著,瞇著眼睛說道:“人都會有生老病死的,我也不例外,自幼我就體弱多病,再加上不愛惜自己,早就預料到這一天了!”
“人啊,短短的一生,就需要及時行樂,這是我早就摸索的道理。”
話音一落,頓時,哭泣聲越發的多了,而他的侄子,兄長高保融之子,高繼沖,也低頭不語,抽泣個不停。
其實高保勖也明白,這些兄弟叔伯們,不僅僅是為他而哭,畢竟是都是男人豈能兒女情長,所哭泣的,泰半都是高氏的前途。
他是末代南平王,是整個高氏家族的主心骨,族長,一言一行,在整個天下都具有影響力,所以只要他還在一天,整個高氏在大唐還是有影響力的。
高氏子弟為官的不少,甚至還準備考科舉。
再一個,他無一子嗣,那么,荊國公的爵位該怎么辦?能被兄弟子侄繼承嗎?
至于啥減替襲爵,好歹也是爵位,能繼承的,才是好爵位。
“我也知曉自己時日無多了,今個就交代一下后事吧!”
對待生死,高保勖很放得開,或許是早就心中預計了,乘著精神氣還在,他果斷的選擇交代后事。
族長一發話,所有人無論是輩分高低還是年齡大小,都認真地站立,神色嚴肅。
這關乎高氏接下來的境況發展。
“咱們高家,自立足南平,已經三代,到我這,就斷了,但天下大勢在這,南平小國,這是遲早的事,不足為奇!”
高保勖又恢復到他的正常狀態,才智如初,他淡淡地說道:
“過去的,就過去了,如今,咱們高氏,只是普通人。”
“不要惦記著江山社稷與王位了,以后要好好地做事,從軍的,考進士,都要去弄,守著破爵位,有甚用?”
“咱們的私庫還在,之前你們也分家了,賞賜了土地錢帛,這些就不要惦記了,這是留著繼承爵位的,畢竟以后就是族長了,擔待不少!”
這話說的沒幾個人敢反駁,按理來說,這私庫本就是南平王的,如今的荊國公府的,他們也不敢惦記。
可是爵位如今可無主啊!
人人都有資格。
尤其是高保勖的兄弟們,更是不停地動來動去。
事實上,他也是準備從自己的兄弟中選一個繼承爵位,然后呈上朝廷,有很大的可能會通過。
但,他看了一眼跪在床榻前不起的侄子,有些猶豫。
見到這番景象,作為家將,統帥荊國公府衛兵(按照規矩,公爵可有兵一都護衛周全)的家將梁延嗣,突然就哀嚎不止。
高保勖有些生氣,問道:“為何大哭不止,某還沒死呢。”
“末將想起貞懿王(高保融)離世也不過兩載,如今主上也將離去,心中悲切難抑制!天何其薄也!”
聽到這番話,高保勖愣了,他低頭看著跪立不起的侄子高繼沖,如今也二十了,不知不覺已然成熟穩重了不少。
我的王位本來就是三哥的,如今只剩下爵位,是時候還回去了,虧欠這個侄兒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