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沒出他所料,宗廟遷移北上的消息傳過來,朝廷上下,加上民間,瞬間轟動起來。
之前他一直壓下的統嗣問題,此時如同沸騰的開水一般,難以抑制。
眾所周知,天子腳下的人,對于政治具有別樣的熱情,又是首善之地,官衙不敢亂動,所以百姓們格外的喜歡言語。
言論自由方面,唐朝不遑多讓,更是沒有欺君之罪,唐初世家門閥大盛,皇帝權威不振。
人主以天下為家,乘輿巡幸,不敢指斥尊號--唐律疏議。
所以,大不敬之中,有個指斥乘輿的罪名,但《唐律疏議》又對此做了法律規范和說明,“若使無心怨天“,“不入十惡之條“,“蓋欲原其本情,廣恩慎罰“。
比較有名的犯人,則是岳飛。
岳飛曾說:“我三十二歲上建節,自古少有。“此語被引申和篡改為“自言與太祖俱以三十歲為節度使“。
為莫須有罪名之一。
綜上所述,唐宋時期的政治氛圍較為輕松,唐朝又是自信心爆棚,胸懷寬廣的,只要不當街罵皇帝,基本上沒事。
此事傳出,街頭巷尾皆議論紛紛。
雖然是冬日,但大家熱情不減,飲熱茶,興高采烈地討論起來,哪里顧及到寒風。
“聽說了嗎?圣人準備將宗廟移到長沙,以后我們就是正兒八經的國都了!”
街頭茶攤,某個大漢腳踏桌椅,神氣昂頭地說道。
“這點事,誰不曉得?”
某人接過話,飲了口茶,言語道:“這風水輪流轉,從關中,來到了咱湖南,咱們這國都,是當定了!”
人們喜不自勝,終于能確立名分了,要知道長沙府擔任臨時行在,可是有好幾年了!
而在富麗的酒樓,包廂內,許多文人學究,則美酒佳肴為伴,他們自然不會與普通人一般見識,只在乎國都,他們在乎的是道統,法統。
當坐中間的那位,則渾身書卷氣,衣衫古樸,齊齊整整,端坐著,胡須修長,身材頗為削瘦,腰板筆直,自有一股精神氣,五十多歲,乃是石鼓書院的山長,楊文靖。
其人名滿湖南,神武元年,皇帝北上平定湖南,荊南,仰慕其名聲,特地拜訪,請為石鼓書院的山長,可謂是地位極高的。
一旁的,則是國子監祭酒田晗,身材較為寬闊,穿著黑色長袍,面帶笑容,他地位隆高,不亞于楊文靖,但卻推崇其名聲,又尊其年歲,所以敬陪禮讓。
對面而坐的,則是禮部左侍郎,張汀,年歲四十來許,為人古板,望之就好似一塊石頭一般。
其他陪坐的,都是長沙府的文人雅士,清流御史,都有些許名聲,地位卻差這幾人些許,但也聊得來。
某種意義來說,他們代表著清流,仕林,鄉望,哪怕宰相見到這幾人,也不得不尊敬幾分。
“如今宗廟遷移,市井小民不知,我等卻不得裝傻!”
張汀眉頭一皺,望著楊文靖、田晗二人,沉聲道:
“陛下如今也不給個信,政事堂的裝聾作啞,一味的媚上,置朝廷體統于不顧,咱們卻要商議一番該如何了!”
“從這些時日來看,圣人料是繼統不繼嗣了,不然怎會到今日,才想到遷移宗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