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文話語中,也滿是遺憾,數百年的大興城,如今竟然只如普通的州縣,落寞至此。
聽到這,張維卿搖頭不語,以目前長安的境況,的確是不適合為京都,關中又殘破,收復長安,只是政治意味特別濃厚罷了。
“御街豈是隨便能走的?”看著數丈寬的街道,張維卿一下子就反應過來,嚴厲呵斥道。
隨即,其親自下馬,派人擦拭御街,從兩旁的邊窄小路走去,大家只能跟從。
一旁的郭從義,楊廷璋等人面面相覷,皇帝遠在萬里之外,至于這般講究?
這又讓他們感到新鮮,第一次感受到皇權這般的至高無上,隨著張維卿的謹小慎微,他們也不得不收斂心思,小心翼翼地下馬跟隨。
張維卿滿懷敬意,沉默地在前面引路,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打擾,進城后,依稀能見長安曾經的輪廓,寬闊的街坊,橫縱的規劃,只是久不修葺,已經頗為殘破了,甚至沿街都能看見逾越的商鋪,曾經以市坊界限分明而文明的長安,已經消失不見了。
心中的歡喜,莫名就少了許多。
以再復大唐為口號,多年來的宣揚,以至于讓張維卿都深信不疑,迫切地想要結束這般混亂的末世,回到曾經萬古來朝,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大唐盛世。
長安不僅僅是座城市,而是一個政治符號,象征著大唐的天命。
啪啪啪——
突然,一陣怕打聲驚擾了他的思緒,張維卿回過神來,投目一看,街道兩旁的窗戶中,竟然有許多百姓不住地拍打著,隨著他的目光望去。
其中的眼神,滿是渴求,哀求,甚至惶恐無助。
“這又是何事?”張維卿瞇著眼睛,沉聲問道:“百姓為何這般禁錮在家中,又為何這般求饒?”
“這是末將安排的。”郭從義微微低著頭,理所當然地說道:“王師辛苦多日,才至長安,這群賤民竟然想要逃城,躲避犒勞,所以咱就鎖住其門窗,又遣人看守。”
隨即,他一臉邀功地說道:“這般之下,王師發財犒勞,就方便了許多,也不虞無有人了。”
聽到這話,張維卿才反應過來,原來是百姓們擔心唐軍擄掠長安,所以準備連夜竄逃,郭從義怕百姓們逃了,唐軍怕是沒有人可以劫掠,所以不允許百姓出家門。
說白了,就是郭從義準備將一城百姓,捆綁起來,不顧其生死,任由唐軍糟蹋,劫掠,就是為了討好他們。
看著郭從義一副討好的模樣,以及楊廷璋,王彥超等面露不忍,但仍未反對的模樣,張維卿這才意識到,這就是藩鎮。
視百姓為草芥,稻谷,牲畜,無論是劫掠,殺搶,都是理所當然的,屠城更是正常之事。
“荒唐——”張維卿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大唐王師,豈能如此?劫掠者死。”
“自今日起,此等藩鎮劣習,萬不可再延續,爾等也要約束手下兵馬,若是犯案者,無論是誰,嚴懲不貸——”
“荒唐,真是荒唐——”
郭從義見到這陣勢,有些措手不及,這才明白唐軍的不同,連忙呵斥吩咐,然后小跑跟進,生怕被厭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