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梅雨連綿。
按理來說,這樣的天氣著實不適合征戰,對于皇帝來說,也不適宜親政。
在這樣的中央集權時代,皇帝幾乎是整個天下的象征,親政若是敗了,幾乎是損害整個朝廷的威信,著實要不得的。
但,如今正是五代,它并不同以往,以及后來的朝代,這是個君權式微,軍權強盛的時代。
換句話來說,襄州之戰,李嘉不放心將那么多的御營兵馬,交于其一人指揮,更是不想讓自己錯開滅宋之戰。
如果缺席,這對于皇帝的威信是一種傷害,更是助長了將領的威望。
打個比方,以郭榮的雄才大略,無論是征淮南,還打北漢,燕云,他都參與,親征,除了秦鳳四州太偏遠,他幾乎參與到了后周的每一場戰爭。
后周的中央集權,朝廷威望,其實就是建立在郭榮的南征北戰上的,幾乎無年不戰。
并非后周沒有名將,如今的北宋將校,都是從后周存留下的,而是郭宗想要釜底抽薪,換句話來說,他與將領搶奪戰功,從而杜絕禁軍中出現軍閥頭子。
很顯然,他成功了。
他操勞而死之后,沒有一個人能夠具有龐大威望,禁軍也一盤散沙。
但,趙匡胤則別出心裁。
他一個人威望不足,就聯合一批兄弟,組成攻守同盟,共同來謀奪江山,也就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義社十兄弟”。
十個人加在一起,就是禁軍的半壁江山,擁有顛覆后周的力量。
所以趙匡胤看到這種情況的可復制性,杯酒釋兵權,將禁軍大佬全部趕去地方,要么平衡藩鎮,要么去抵御敵人,如北漢,黨項,契丹。
趙匡胤的事例太可怕,李嘉都心有余悸。
所以,他讓禁軍更碎片化。
每萬人設一大營,以提督,兩名副提督統帥,一營又有前后左右四軍,每軍只有兩千多人。
賞罰有憲兵司,輜重錢餉有輜重營,盡可能的削減將領的權力。
但,軍隊又與官場不同,某種程度他更封閉,保守,或者說更重感情,義氣,兵卒們尊重且聽從那些帶領他們走向勝利的將領,待其威望到達一定程度,就會碾壓規則。
李嘉心中假設,若是御營在潘崇徹的帶領下,攻占襄州,然后又進軍洛陽,與關中的張維卿匯合,一起東向汴梁。
偌大的滅國威望,就由潘崇徹獲取,他這個皇帝又將如何?
北宋又不是蜀國,南唐,吳越,這是最后的決戰,李嘉不想假手與人。
宰相們面面相覷,皇帝自比郭榮,但你不一定有郭榮這般本事啊!
但礙于情面,大家只能一陣三思,不敢多言。
“我明白你們的意思!”
李嘉搖搖頭,說道:“不懂裝懂,臨陣瞎指揮,這些我都不會去做,我只是坐鎮荊門,鼓舞士氣罷了。”
聽到皇帝這般自知之明,眾人松了口氣,隨即又問道,朝廷的這些奏本又該如何?
亦或者讓某個皇子監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