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劍一行人,從喀什噶爾地區,回到了于闐,再次返回到了歸義軍沙州所在。
歸義軍節度使笑容滿面地歡迎這群勇士的到來,詢問著此次征途的情況,可謂是關懷備至。
狄劍也是笑面相迎,直到宴散。
“看來,這沙州,越待越不是滋味了!”
“這是為何?”余麟昕詫異道:“節度使不是親善的很嗎?”
“越是親善,越顯得虛假!”
狄劍笑道:“之前我來到沙州,曹元忠所為的,就是為何增強軍力,佛家想要朝廷支持,抵抗佛敵。”
“而事到如今,我手下的兵馬已經超過了兩千,幾乎是歸義軍一半之數,而于闐國大敗喀喇汗國,佛敵不再那么顯著,如此,我這個突兀而來的唐國使臣,長此以往的話,豈不是鳩占鵲巢?”
余麟昕思慮了片刻,想了想,的確是如此,這歸義軍,說到底還是曹家的,大唐朝廷的力量太過于強盛,再加上名義上的優勢,的確是讓人忌憚。
到底是從艱難的環境中生長而來,又與回鶻人相處日久,余麟昕睜大眼睛,咬著牙說道:“歸義軍這般無理,咱們就該吃了他們。”
說著,余麟昕認真道:“進來一會兒,我早就發覺,歸義軍久不經戰陣,已經松懈,咱們兩千人,突然襲擊,定然是能拿下沙州的。”
“不行!”
狄劍搖搖頭,他早就已經過了熱血的時候,他沉聲道:“我們是代表朝廷來的,歸義軍本來就是我們的盟友,如果背棄,即使得到歸義軍,那高昌回鶻,于闐國,定然不會罷休,要知道,曹氏與于闐有過聯姻的。”
“就算是拿下來,也守不住!”
“那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被排斥?”
余麟昕不滿道:“天使閣下,您可是帶著皇帝的諭旨來的,怎么如此膽小。”
聽到這番話,狄劍轉過頭,抵著他的身軀,沉聲道:“在西域,并不是為所欲為的,你要記住,聽我的話絕對不會有錯。”
余麟昕被鎮住,訥訥不語。
說到底,他才十六歲,思想還是不成熟。
回到軍營,狄劍將自己一個人困在營帳中,思索著未來的前途。
人總是要成長的。
之前的都頭,到如今的兵馬使,經歷了數年時間,從中原到西域,艱難困苦無數,他早就不再逞一夫之勇了。
狹窄的歸義軍,其中的勾心斗角更甚于中原,能將軍隊擴展一倍,已經是他的本事了。
即使曹元忠不想他們走,但本地的豪強勢力,也不允許有那么一支龐大且不受控制的軍隊入駐沙州。
“要不去瓜州?”
狄劍搖搖頭,隨即又否定了。
瓜沙一體,這有什么區別呢?沒有曹氏,還有其他的豪強排斥。
龜茲(qiuci)?
狄劍又想起,在于闐時,聽到當地的安西遺民后代,所說的龜茲地區,在一百多年前,最后一任安西大都護,武威郡王,郭昕,正是在此扛起最后的唐旗。
郭昕是郭子儀的親侄子,誓死守衛著龜茲城,安西白頭軍的由來,最后在唐憲宗元和三年(808年),安西徹底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