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郡的城門樓上,李郡師目送鐘緯和卓嵐影離城。
在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宮裝美女。
宮裝美女肩上掛著烏金弓、左手還托著一張七弦古琴。
直到鐘緯走得看不見人影后,李郡師突然向身后美女伸出右手。
女人與他心意相通,立刻摘下肩上的烏金弓遞到他手里,掩口輕笑道:“老爺是要向族內發出箭訊?妾身相伴老爺十二載,頭次見到老爺對一個年輕人這樣重視。”
李郡師沉聲道:“那個年輕人不簡單,年紀輕輕就能讓神皇忌憚。”
“卓吟風想要報答墨刀行救女兒的恩情,可以有無數的方法。把墨刀行留在學宮疆域內,還讓一個懷有異心的親衛保護他,分明就是希望他死得越快越好。”
“南荒神皇會忌憚一個年輕人?妾身倒不這樣認為。”宮裝美女眨了眨眼睛,隨后她自言自語道,“可是卓緲緲與他朝夕相處了大半年,就算是條狗,也養出幾分感情了。”
“從妙巫族家世聲譽的角度來考慮,稷下學宮的窮小子,無論如何都配不上南荒公主——這才是墨刀行非死不可的緣由。”
女人的推論讓李郡師不覺啞然,他深吸一口氣然后彎弓瞄向西南方的天空。
被拉成滿月的烏金弓上,并未看見任何實質箭支,只有一道浩然正氣形成的箭光。
“嘣——”
隨著烏金弓發出一聲悶響,搭載在弓弦上的箭光離弦而去,眨眼間消失在天際的云層當中。
完成了自己的事,他才微笑道:“卓吟風乃是一介梟雄,嫦曦不能以常理推之。你說到理由,還不足以讓卓吟風動殺機。就算他因此動了殺心,當場打死便是,誰敢說他的不是?”
“南荒神皇欲殺人時,從來不會畫蛇添足。”
“看似畫蛇添足的舉動,實際上是認可墨刀行的能力。能讓卓吟風有興趣算計的人,哪里會是池中物?就拿今天的事情來說,墨刀行聽說神皇重傷、卓緲緲身亡的消息,他首先想到的事情靈玄境大勢。”
“卓吟風父女的遭遇,在他心中全無掛礙——卓吟風并沒有看錯人,此子心智非同一般。”
女人叮叮咚咚的撥動了幾下琴弦,好似在為李郡師的話做伴奏。
說到這,李郡師撫須微笑道:“可以這么說,卓吟風和墨刀行之間的較量,輸贏關鍵在于卓嵐影的態度。卓嵐影殺了墨刀行,這局就是卓吟風贏了。若是墨刀行收服卓嵐影,這局便是墨刀行贏了。”
嫦曦掩口輕笑道:“妾身覺得,老爺好像還漏了一個游戲者——對于卓嵐影而言,若能收到墨刀行的真心,讓他為自己的事情出謀劃策,就等于一舉擊敗了卓吟風、卓緲緲、墨刀行三個人。”
“到了那時,她才是這局的最終勝者。”
李郡師哈哈大笑道:“不管是誰擊敗誰,該下的注本座都已經下了。嫦曦愿意陪本座賭一把嗎?”
“難得老爺有此雅興。”
宮裝美女下意識的輕輕撥動著琴弦,她突然露出燦爛笑容道:“我已經請師妹留心此事。就算老爺今次看走了眼,您的最大的損失,無非是五十兩銀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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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棱州慕浪郡的最后一段路,沒有馬車愿意前往。
這條路太危險,平民開設的車馬行,從來都不敢走這條路。
就算是秀士院的學子,也得小心萬分。
路上只能跟隨商隊、托請鏢局護送、或者跟隨“高年級學長”結伴而行。
不管是哪種情況,路上都需要跋涉將近兩個月。
到了這個時候,秀士院弟子被坐禮鍛煉出來的身體素質,就能最大限度的派上用場。
學宮的校訓里有“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說法。
想成為策士院弟子,這是必須經歷的一步。
萬一不幸客死在路上,只能說明該人沒有資格進入稷下學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