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臺上演員的動作,臺下發出了齊聲嘆息。
就連坐在鐘緯身邊的墨陽博,也大呼一聲:“住手,不可!”
然而大火就這么燒起來,熊熊火焰瞬間包裹住左映星全身——當然這只是舞臺上的障眼法,瑤音仙集怎么說也是陰陽云笈宮的分支,些許光影秘法還是拿得出手的。
原本一動不動的木偶,在火焰的吞噬下,卻慢慢的站直了身體。
她的臉上還保持著不變的哀傷,對著陪伴了一生的老者彎腰行禮,像是在感謝他多年的精心照顧,又是在做臨終告別。
趁著越來越大的火勢,木偶在火光開始最后的一場表演。
這一次,她不用依靠老者的指法操控、不用兼顧自身的局限、隨心所欲、自由自在的開始舞蹈。
沒有拘束、沒有限制、沒有遺憾,沒有音樂的伴奏,只有一個宛如活人的木偶在火焰中旋轉跳躍。
當這一支舞蹈最終落下帷幕時,木偶面對老者、同時也是面對觀眾俏臉上,綻放了一絲不屬于木偶的微笑。
緊接著火焰沖天而起,當火焰消失之后,只剩一地還在燃燒的細碎零件。
先前的那個淚痕木偶已然不見蹤影。
整個舞臺上,只留一個老翁在抱頭大哭:“暖矣,孤矣。(現在是暖和了,卻也只剩我一個人了。)”
左映星的演出到此結束,臺上臺下一片寂靜。
突然間,貴賓席的最高處響起了鼓掌聲。
與掌聲一同出現的,還有墨門鉅子的點評聲:“今年海神祭的壓軸戲碼,確實與往年大相徑庭,不枉我日夜兼程過來一觀。”
“這出戲說不上有多精彩,卻讓我回憶起了年輕時學藝的種種經歷。其實沉迷一世不復醒,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傀儡沒了可以重做,局中人實不該醒。”
突如其來的鼓掌和點評,喚醒了眾多沉浸在劇情中的墨門弟子,眾人緊隨其后開始鼓掌歡呼。
聽見墨門弟子的鼓掌,站在岸邊看節目的觀眾面面相覷:明明看得郁悶要死的結局,墨門弟子居然甘之如飴?他們這是有病吧?
不過壓軸表演本就是為了感謝墨門弟子,感謝他們不遺余力的維護慕浪郡滿城的機關弩。
既然他們覺得好看,說明今天的演出還是很成功,學宮的精心準備沒有白費。
霎時間,歡呼聲從貴賓席邊向外擴散,隨后整個港口都被震天的歡呼包圍。
剛剛還勝券在握的齊云嘯,聽見一浪高過一浪的掌聲,此刻也皺眉道:“是我小看了墨刀行的能力,居然能投其所好,讓墨門鉅子對他另眼相看。”
“看來這局是師妹贏啦。”司空飲月臉上看不見喜怒,她幽幽嘆了口氣。
隨后女人又打起精神笑道:“在我看來,齊公子的文筆和諸位的構思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精妙。比起墨刀行的話本,高了不止一個檔次。奈何小女子明珠暗投,碰上買櫝還珠的墨門弟子。”
“墨刀行用投機取巧的方式贏下了這局,并非是諸位公子技不如人。飲月在此向諸位道歉,是我連累了你們。”
齊云嘯唰的一下收起折扇,他坦然笑道:“說來說去,只有墨門后裔才能理解墨門弟子的想法。今日貴賓若是換成其他人,贏的必然是我們。歸根結底是我慮事不周,沒有因地制宜的設計話本,愧對謀士院首席的稱號。”
“等到明年的海神祭——”
他還沒說完話,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聲慘呼。
“啊——”
幾乎就在同時,一顆紅色的禮花彈從房舍間拔地而起。
耀眼紅芒直沖九霄云外,在齊云嘯的瞳孔底部倒映出一抹詭異的鮮紅。
“糟糕,是海底異族來襲!數量至少一千。”
站在齊云嘯身邊的學宮弟子臉色驟變,他大聲道:“諸位,趕緊前往附近的幾處城間要塞,掌控住距離屋頂上的機關弩,切不可讓重弩落入敵人手中。”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說的話,港口附近房頂、炮臺上的機關重弩都在同一時間動起來。
上百座機關重弩都在同一時間轉向,將弩箭指向了港口舞臺、貴賓席和熙熙攘攘的路邊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