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像個怪物,流浪人在他的指導下,排練中首次呈現忘我和癲狂,這是一支樂隊發自內心的自我評價,還有自信到極致的表現。
一頭長發的高歌,踩著樓頂邊緣,背后是樓層的懸空,以及整個城市的亮光。他什么都忘了,只記得縱情歌唱。
原版的秦腔無法復現,葉秋想辦法把高歌內心的野獸釋放出來,那種震撼的效果同樣不言而喻。
Monica門前的街道上不復車水馬龍,十幾個趴活兒的出租車司機,不約而同被一句“沿著宿命走入迷思,夢里回到唐朝”驚醒。
他們走到天臺對應位置的樓下,努力往上仰望:“哎,剛才這什么歌,以前怎么從來都沒聽過?”
“不知道啊,我瞇瞪著等活兒呢,這家伙,一下給我震醒了!”
“還睡什么啊,聽了這歌,一口氣再跑二十單!”
出租車司機們為這首不知名的《回到唐朝》討論不已的時候,天臺上又傳來躁動人心的鼓聲,高歌開始了第7遍排練,整支樂隊狀態出奇地好。
不僅高歌如此,貝斯手小楠將長發挽起來,裙子也撩起來,系在腰上,不遠錯過每一次激情地跳躍。
葉秋無意中瞥了一眼,沒想到這女貝斯,超耐看。
指導流浪人,只是他隨手為之,也是他的一次實驗。
誰說我的人生,是“游手好閑”四個字可以形容的。
我這簡單的一生啊,今后每一次認真,都要這世界,報之以熱烈。
阿信透過門板上的玻璃,看見流浪人激情演唱的一幕。旁邊那個年輕男人很有意思,明明穿著一身廉價衣服。但阿信敢打賭,他腦子的東西,價值難以估量。
他聽見流浪人排練的歌曲,是他從來沒有聽過的作品,它的力量,令人側目。
他的目光,最終聚焦在蕭紅身上,那個后來被她視為己出的姑娘。
蕭紅已年近不惑,幾乎不會流露出少女般的心思。不會再兩支手撐著下巴,看著唱歌的男人入了迷。她為阿信管理這間Monica酒吧已經第5個年頭,陪著酒吧從名不見經傳,變成江寧市夜生活的代名詞。
那個昔日手忙腳亂、風風火火的服務生小妹,已經有了經理的Title,成熟干練。
她的肌膚依舊水嫩,臉上還是經常掛著笑容,只是骨子里一絲的輕佻和雀躍都找不到。
阿信手握著門把手,只見蕭紅安靜坐在天臺上的一處屋脊上,雙手撐著下巴,眼睛里都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排練終于告一段落,高歌急忙跑到葉秋面前,問道:“前輩,怎么樣,是不是還不夠?”
葉秋已經習慣了被他稱為前輩,雖然高歌少說也大他兩歲。
一個人發自肺腑地崇敬我,何錯之有呢?
葉秋笑道:“總體來說,你們的呈現力是合格的,演繹出這首歌60%的能量。”
高歌和小楠聽了葉秋的話,表情里閃過一絲失望。
葉秋安慰道:“我不說客套話,你們已經很厲害。唯一缺少的部分,只是時間和歷練而已。等你們把剩下的40%補回來,就該是你們,給這時代一個震撼。”
蕭紅從屋脊上站起來,她下意識理了一下職業裝,夜風吹起她耳畔的青絲,小巧而可愛的耳垂上,兩只耳墜隨著主人的步伐,輕輕蹦跶,一下、兩下…
蕭紅的鼓掌,立刻吸引了葉秋和流浪人樂隊的注意。
她走過去,主動伸手道:“歌不錯,這是我五年來第一次被震撼到。你好,我是蕭紅,你可以叫我紅姐。”
葉秋意外了一瞬間,他抬手握住那只溫柔的手掌,入手溫潤,能感受到對方的心里,輕微顫動了一下。
蕭紅開門見山:“我是這間酒吧的負責人,謝謝你啊,我們流浪人好像脫胎換骨了呢。”
“我叫葉秋。”
葉秋的自我介紹也很簡單,他繼續道:“紅姐,我有個建議,樂隊不應該像動物一樣被鎖在籠子里,只給一小戳人表演,這樣會浪費他們的價值。”
“所以,你給我的建議是什么?”
“可以往專業方向上嘗試,比如做音樂主題的酒吧,流浪人會立刻成為Monica的王炸,其他酒吧只有被炸懵的份兒。”
他看著蕭紅仿佛會說話的眼睛,笑道:“我敢打包票,這么做之后,酒吧的酒水利潤,至少會翻兩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