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這個詞用得好。
長直轅犁犁地需要兩人兩牛,曲轅犁犁地只需要一人一牛就能完成,直接效率翻倍,僅此一點就當得起神器這個贊美之詞了。
更別說,兩人兩牛會有諸多不便,擠在一起,撞在一起。一人一牛,就沒有這些不方便,這也會帶來效率的提升,效率提升遠遠不止一倍。
因而,無論怎樣贊美都不為過。
就在兩人驚奇之際,已經來到畛這里,趙宸一扯繩索,田牛左轉,一個很小的弧形,調頭成功,接著犁地,同樣快速。
“采!采!采!”治一個勁的擊節喝采,采聲如同雷鳴般,嘴巴都裂到耳根了,高興壞了都。
“采!采!采!”叔向眼里異采閃爍,歡喜得緊。
使用兩牛犁地,回頭是個大麻煩,需要一個人牽著,不然沒法回頭,這就是長直轅犁為什么要用兩人的原因。而且,回頭的時候最容易發生擠撞,甚至有可能會把牽牛的人給踩著。
使用曲轅犁,只需要一人一牛犁地,回頭特別方便,扯扯繩子就能完成,這遠遠超乎治和叔向的想象。
趙宸犁了幾個回頭,治再也管不住自己了,從趙宸手里搶過曲轅犁,開始犁地。他用慣了長直轅犁,對曲轅犁不熟,使用不得其法,總是不順利,不得不向趙宸求教:“小宸,這要怎么使?”
臉上的笑容堆了一層又一層,跟乞求老祖宗似的。
趙宸一點也沒有給他面子的打算,裝聾作啞,道:“你說甚?我沒聽清。”
“小宸,是我不對,不該搶犁,請你莫要放在心上。”為了學會使用曲轅犁,治不得不放低身段,小心翼翼的,生怕趙宸不教他。
“看在你還算心誠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教你。”趙宸雙手背在背后,傲嬌的道。
什么叫還算心誠?治心里很膩歪,我是堂堂田嗇夫,整個東陽里幾百號人,我向誰道歉來的?
趙宸指點起來,如何扶犁,如何使勁,如何回頭等等,很細致。
“小宸,你能再說說么?我暈了。”趙宸教得太細了,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治被整暈頭了,只覺這好難的。
“你咋這么蠢呢?你是怎生當上田嗇夫的?”趙宸指點著治數落起來,道:“力用三分別使老,該回頭時就回頭,千萬莫要猶豫……”
聽上去很有道理,卻全是空話,沒有多少干貨,治更糊涂了:“小宸,你也知曉的,我讀書不多,沒有你多,你就別整得跟孔夫子講經似的,我暈。”
趙宸雖然家境不好,卻是村里少有的識字之人,就是治也得跪。
“這就不是我能幫你的了。”趙宸聳聳肩,一臉無辜。
“牛教三遍都知曉回頭了,你咋這么笨呢?你知曉你會怎么死?你會笨死。”趙宸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越說越難聽。
治恨不得捶死趙宸,為了能學會使用曲轅犁,不得不忍著,在趙宸“悉心”教導下,費時很久,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總算是會用了。
一旦學會了,治立馬神氣起來:“這么簡單的事兒,你不會是刻意亂教吧?”
恭喜你答對了,但是沒獎。
趙宸果斷否決,道:“我怕你太笨學不會,悉心教導你,你竟然不領情,你還有良心行?”
治睜大眼睛把趙宸再三打量,趙宸鎮定自若,一點也沒有心虛的表示,治信心有點動搖,難道真是我太笨?
過足了癮,治這才把犁讓給叔向。叔向聽了半天,再有治教導,簡單多了,很快就學會了,扶犁犁地,輕便省力,效率高,只一會兒功夫,就犁出老大一塊田地,不斷喝采。
“天色不早了,收工吧。”趙宸抬頭看天,已到日入(17點到19點)時分,天色昏暗,離黑不遠了,決定收工。
“天色還早著呢,我再犁會。”叔向興致正高,恨不得打著火把犁地。
“不行,我要回去了。”趙宸堅持,叔向無奈,只得停下來,解下曲轅犁。
治快步搶上前,把曲轅犁朝肩頭一扛,道:“我扛回去好好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