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死一般的寂靜!
鄉鄰們以為自己幻聽了,個個以看白癡的眼神看著治,區區一副犁,價值幾何,用得著竊你的犁?東陽里有犁的人戶多著呢,只要趙宸開口,愿意借給他的多的是,用得著犯險?
“治,你太不要臉了,我呸。”姑姑趙萍很潑辣,大大一口口水啐在治臉上,指著治怒聲大罵:“你,給我說清楚。說不清楚,我就告你誣告之罪,你一定會受到秦律嚴懲。”
“誣告?”治心里一突,他就是在誣告,但是,這事必須做成,忙道:“我沒誣告。”
“你還敢狡辯。”平怒了,指著治大聲怒罵:“小宸家里有犁,竊你犁為哪般?”
趙宸家里有犁,鄉鄰們都知曉的事情,無不是頷首贊同。
“治,你好惡毒。”趙友怒不可遏。
果然沒死心啊,趙宸一點不意外,治這是鐵了心要強占曲轅犁的事功。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攪擾大人審案。”潘知道該是他上場的時候了,陰沉著一張臉,疾顏厲色,大聲喝斥。
“好大的官威啊。”趙宸瞥了一眼潘,心想潘應該也參與進來了,想要引導案情走向,有我在,那是不可能的,冷聲道:“是非曲直自有公斷,有哪條秦律不準民申辯的?”
秦律也講證據,允許申冤,趙宸這話太對了,佑微微頷首。
鄉鄰們也是點頭,贊同趙宸的話。
“這……”潘很是意外的盯著趙宸,滿腹詫異。
按照他的設想,他是官,趙宸是民,還是一個未成的少年,一定會被他的官威嚇住,只要他插手,趙宸一定會被嚇得屁滾尿流?
可照眼前的情況來看,趙宸哪里是治嘴里那個膽小怕事的少年?不僅不膽小,反而是膽兒賊大,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駁斥潘。
“你說啊。”趙宸上前一步,緊逼道。
“你少攪擾大人公干,此事自有大人明斷。”潘語塞,只得把球踢給佑。
佑右手一揮,阻止趙宸說話,道:“治,你所說的‘新犁’是何意?”
佑能做到主吏掾,有其過人之處,抓住了關鍵。
“大人,我殫精竭慮,用時多日,終于想出一種新犁,可以一人一牛犁田。”治昂著頭顱,挺起胸膛,紅光滿面,得意非凡,仿佛曲轅犁真是他想出來似的。
“不要臉。”趙宇和趙萱氣憤不已,臉色鐵青,這明明是趙宸想出來的,怎么又成治想出來的?
趙宸倒是淡定,一點也不著急,抱臂于胸前,一副看猴子跳圈圈的模樣。
“一人一牛犁地?哈哈,笑死我了。”
“用牛犁田,從春秋時期到如今幾百年,都是兩人兩牛,誰見過一人一牛犁田的?”
“治,你能不能莫瞎吹,小心秦律侍候。”
佑還沒有說話,一眾鄉鄰忍不住了,指點著治大聲嘲笑起來。
牛耕出現于春秋時期,到如今幾百年了,有誰聽過一人一牛犁田的?沒有,絕對沒有。對于鄉鄰們來說,這是天大的笑話,可以包攬一年的笑點了,個個笑得前仰后合。
佑微微搖頭,一臉的不信,卻是沒有道破,而是道:“一人一牛犁田,這固然是好事,若能成真,當是天大功勞。可到如今,幾百年間就從未聽說過,治,你可要想好了?”
佑是不信的,卻是礙于本職工作,不得不按律辦事,要問個清楚。
“大人請放心,此事千真萬確,我敢以項上大好頭顱擔保。”治左手指著自己的頭顱,信心十足的道。
治說得認真,不象是說假話,鄉鄰們半信半疑,說信嘛,哪有一牛一人犁田的事情,這得多大的腦洞?要說不信,治斷不會用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
佑有些信了,眼里一片火熱,忙問道:“此犁現在何處?”
要是真能實現一人一牛犁田,那將是大事,將會朝野震動,佑很是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