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你只考慮自己,而從來不在乎其他人的訴求。就算如你所說,我通過詭計把你們全都坑了進去,從此舊金山就再也沒有巫師、狼人、吸血鬼、牧師、陰陽師了嗎?”林修遠停頓了一下,冷笑道:“不,這不可能。假如我真的這么做了,你們背后的那些大人物馬上就會從其他地區調更多的人來到舊金山,那時舊金山將成為一個真正的戰場,而我也將面對所有勢力的圍攻。這對我有好處嗎?我是哪根筋搭錯了要與全世界為敵?”
“……”
林修遠有力的反駁讓岡薩雷斯啞口無言,而其他人明顯也被說動了,原本疑慮的神色從臉上散去。
“還不明白嗎?真正有問題的人是你,在南美的雨林里,所有活著的生物都是你的敵人,所以你已經習慣了一個人橫沖直撞,消滅任何出現在你眼前的罪惡。在那里,你不被任何的東西所束縛,因為在你眼里,那里的一切都是有罪的,在你的教義里都是需要消滅的。你可以隨心所欲,做任何你覺得對的事,哪怕生靈涂炭你也可以用消滅罪惡的理由干的冠冕堂皇不是嗎?”
“主的榮光照耀一切,黑暗將無所遁行,光會洗盡一切的罪。”用力握緊在胸前搖擺的銀色十字架,岡薩雷斯咬牙切齒的低吼:“主告訴我,不能向任何黑暗妥協。”
“假如世界上太陽永不落山,光永遠籠罩大地,那么一切都會被殺死,就像沙漠一樣。不,是比沙漠更干凈的死亡世界,那就是你所謂的純凈的世界?”
“你……”
“有光就有暗,而要維持光與暗的平衡,就需要秩序。到目前為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制定秩序,我只消滅不遵守秩序的人,所有承諾守序的人都是我的朋友。”林修遠站起身,用手指著岡薩雷斯的胸口:“其實你討厭秩序對吧,因為那讓你感覺到束縛。從你來到舊金山開始,其實你就在想著如何破壞秩序,可你難道不知道,教會把你從南美抽調到舊金山這樣一個文明的世界,就是讓你學會如何在秩序下布道,而不是像野獸一樣只會帶來毀滅。”
“……”
林修遠毫不留情的指責讓岡薩雷斯如憤怒的公牛一般喘著粗氣,但不可否認,就連岡薩雷斯也不能否認林修遠確實說的有一定的道理。
在南美的雨林,他是孤立無援的裁決者,他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出沒在危機四伏的南美雨林里剿滅那些散布罪惡的惡魔黨成員。在南美,到處都是毒梟、叛軍、悍匪,哪怕是城市中可憐巴巴的乞討者,甚至手上都有可能有過幾條人命,或在暗中為毒梟之類的人物干著一些不法的買賣。
那是一片真正的無法之地,那里的富人草菅人命,那里的窮人為了生存同樣罪孽深重。岡薩雷斯?弗朗哥?巴蒙德是妓女的兒子,從小他就見識了各種各樣的罪惡。所以在教會的裁決者中,他是最憤世嫉俗的。他無視秩序,他是上帝手中最鋒利的刀。
在南美,他又被稱之為毀滅者。所到之處必定硝煙四起、血流成河,他確實在懲戒罪惡,但是他的懲戒卻并沒有改變什么,惡魔黨徒就像是路邊的野草一樣,鋤過一遍后用不了多久,新的面孔就會代替老的,罪惡依然充斥整個城市,仿佛永遠都殺之不盡。
或許正如林修遠所說的那樣,意識到岡薩雷斯?弗朗哥?巴蒙德已經在殺戮與毀滅中沉淪,而他的存在甚至成為了讓南美重歸秩序的阻礙,教會將他調到了舊金山這個與南美完全不同的文明世界,希望用文明來引導他,讓他學會另一種處世方式。
但見慣了黑暗的他看所有的事物都是黑暗的,他很快發現了舊金山隱藏在文明背后的罪惡的另一面。可文明世界的秩序卻束縛著他的手腳,讓他無法像在南美那樣肆意妄為,這種極力的克制讓他快要把自己逼瘋了。
他之所以這么痛快的答應賀茂鶴結盟的提議,也只是想趁著這個機會,盡情的釋放自己而已。